黑荊棘城，城堡前的巫師資質測試已經過半。

“下一位！”

負責資質測試的紅袍巫師學徒喊聲傳來時，艾倫邁過地上凝結的血冰——某個被測出偽資質還試圖拖延的倒霉鬼留下的。

測試水晶球懸浮在橡木桌上，表面浮動著細密的輝光符文。

“手放上去。”

紅袍學徒用短杖敲打桌沿，有些不耐煩地對艾倫道。

深吸一口氣，穿越者將手放上水晶球。

接下來的計劃能否進行，馬上就能見分曉。

甫一接觸，某種黏稠的冰涼感便順著掌心漫上來。

在旁人眼中不過幾次心跳的時間，于他卻像是被拉長成流淌的河。

那些試圖侵入意識的冰冷觸須，此刻在艾倫鍛煉過的精神注視下纖毫畢現——它們規律性的軌跡似乎構建出某種拓撲模型。

而艾倫放任部分觸須深入，卻在關鍵節點悄然扭轉。

穿越半年開發得有限，金手指的作用需要時間......

水晶球突然迸發出明顯的銀光，映入紅袍學徒驚疑不定的眼中。

“精神力...十二刻！“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今天的第三個高等資質！”

他激動地一揮手，旁邊立刻來了一位城堡安排的侍女，恭敬地指引艾倫前往通過測試者的等待區。

艾倫微笑著走向合格者區域時，瞥見紅袍學徒正在羊皮卷上狂書。

看得出來，效果遠超預期。

穿越者在前世的圖書館熬夜肝論文猝死，睜眼就成了黑荊棘城破落小貴族出身的書記官艾倫·托勒密。

剛過來的時候他神志不清了一整天，可能是知識類的金手指對普通人而言太過復雜。

不過他記得當原主記憶里浮現“半年后的巫師資質測試”時，自己在石頭塔樓的房間里笑出了聲。

怎么說呢？金手指不如芯片流和面板流強力，但意外地和巫師的道路很相稱。

“開啟之秘”，這是一份類似于對世界的某種規則的解析知識，艾倫眼下能用它干的事不多，大致摸索出了三方面應用。

鍛煉自己的精神：現在他比常人更加敏銳，對難題常有出乎意料的靈感，并且學東西很快，穿越半個月就把侯爵的圖書館藏書全看完了。

令他能夠迅速洞見弱點，并且更容易制造創傷——這段時間他去城里的兵營找人對練時，總是要留神不能給對手身上開口子。

以及最簡單的，讓他開鎖的技能突飛猛進：現在這座城市基本在物理上對他敞開著大門。

而這些遠未達到金手指的盡頭，艾倫估摸著發展到最后，他興許能以此開發出規則類的能力。

在艾倫獲悉巫師力量的存在后，就決定要借巫師的體系去挖掘金手指的秘密，這比自己獨自摸索要安全且希望更大。

而現在，他只需要安然等待。

來到等待區，寬敞的大廳內二十多張椅子分次排列，除了艾倫自己，尚且坐著十個人。

大部分出身貴族和商人的候選者他都認識，各自點頭致意后，艾倫不出意料地在一眾通過測試的青年男女間，見到了他非常不欣賞的黑荊棘侯爵次子——喬佛里·黑荊棘。

這家伙一直以來看不起艾倫，只不過穿越前的艾倫·托勒密是個軟弱的性子，任由他嘲諷。

在穿越后的艾倫設計讓他在侯爵面前出了個丑后，他對艾倫的冒犯就僅限于口頭了，這也讓原主身邊的麻煩偃旗息鼓。

不過畢竟是侯爵次子，艾倫選擇巫師的道路，也有免去他懷恨在心之后報復的風險之考慮。

“第三個高等資質？”

發現艾倫，喬佛里扶著劍柄踱來，臉上的嘲諷帶著一絲復雜的意味。

“托勒密家的老鼠洞終于挖到水晶礦了？”

他座位旁的幾個商人之子發出低笑，角落里的褐發少女卻悄悄捏皺了裙擺。

艾倫認得她，藥劑店主的養女艾琳，方才測試時水晶球亮起十一刻銀光。

他不慌不忙地回應道：“侯爵大人若知道次子連數數都學不會，大概會后悔沒多喂他點藥劑。”

艾倫知道此刻喬佛里不可能現在就對自己下手暗算，故而言語間刺了他一下。

喬佛里的佩劍突然出鞘半寸，劍脊映出他抽搐的嘴角。

三個月前，正是艾倫指出他呈給侯爵的賬目少算了個零，讓他在父親面前出了好大一個丑。

他很清楚，這件事艾倫能吃一輩子。

“待會兒侯爵大人肯定會讓我盡量幫助你，同時他也會告誡你，好好對待身邊可供合作的人——別辜負他。”

明面上作了一番得體的發言后，在與喬佛里錯身而過時，艾倫低聲道：

“向你大哥好好學。”

提到他大哥，喬佛里倚在劍柄上的手緊握，望著艾倫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但在一位貴族小姐走近輕聲安慰后，他還是忍耐下來，走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幾人暫時相安無事，不一會兒，紅袍學徒和城堡的管家并肩而至。

前者向在場通過測試的青年人點點頭：“本次黑荊棘城選區，合格者十一人。今晚你們可以回去處理好家里的雜事，明天我們黎明出發，前往集合。”

在學徒走后，城主的管家向眾人優雅地鞠了一躬后，道：

“晚上侯爵大人將會設宴招待各位，在此之前請各位帶上大人安排的侍從，他們將會幫助各位回去后處理家中的雜事。”

在場大概一半的人出身不高，如此安排更多是為他們考慮。

艾倫作為書記官，就住在城堡里，前身是在父親去世后繼承的書記官職位，所以也沒什么親人，因此他直接回到自己在城堡的房間。

按照之前有記載的慣例，城主應該會給每一位入選的巫師種子送上裝備和一些補給，算是結個善緣。

而自己作為城堡內的侍從，待遇應該還會更好一些。當然，這并非沒有代價。

不出所料，很快房間的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艾倫大人，城主大人有請。”

艾倫滿意地點點頭，往門的方向回應道：“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稍作整理，即刻出發，當他來到城主書房時，黑荊棘侯爵正用銀柄放大鏡端詳羊皮卷上的紋章。

這位以鐵腕著稱的統治者看到艾倫進來，平日里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禮節性的溫和微笑。

“十二刻。“侯爵手指輕叩桌面，“城堡的書記官，真是給了我雙重驚喜。”

艾倫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謙卑躬身一禮。

在過往數月的觀察中，他早已摸清這位統治者的脾性——比起諂媚的奉承，他更欣賞能創造價值的聰明人。

這很巫師，雖然侯爵并沒有巫師資質。

“這是黑荊棘領近五年來最好的資質之一。”侯爵從抽屜取出個黑曜石匣子推過來，“但你知道，高等資質在巫師那邊會遇到什么。”

“當然，三年內參加危險的選拔，勝者前往中央城，敗者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