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塔尖的積雪折射著陽光，艾倫裹著斗篷穿過廣場時，看到灰袍巫師們正在修補東塔外墻的裂痕。

雖然困難，但他還是如之前那樣，打開純白的門后獲取了光果，之后緊趕慢趕回到了學院。

此時蛇人襲擊留下的創傷仍未徹底抹去，但學徒們談論的話題已經轉向將要到來的中央城選拔。

“托勒密！”

諾頓從圖書館臺階上小跑過來，懷里抱著的典籍差點滑落。

他扶正眼鏡，壓低聲線問道：“聽說你要去銀月學派？”

艾倫瞥見對方袖口沾著的藥劑痕跡，隨口應道：“只是短期交流。”

“可別被那邊的占星術唬住。”諾頓露出標志性的靦腆笑容，“上周我在《巫術模型構建》里找到個新思路，等你回來......”

他突然頓住，撓了撓頭：“抱歉，我忘了你要去很久。”

艾倫拍了拍他的肩膀，觸感單薄得像片紙。

“等我回來繼續解剖蛇人。”艾倫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說不定能從銀月學派弄點新鮮樣本。”

諾頓眼睛亮起來，還想說什么，卻被突然響起的鐘聲打斷。

“回見！記得寫信！”

回到實驗室，空氣中彌漫著防腐劑與蛇鱗摩擦的窸窣聲令艾倫感到一絲親切。

羅娜正用銀鉗夾起某種半透明臟器，頭也不抬地拋來一句：

“導師在地下祭壇。”

艾倫穿過走廊時，聽見科林在隔壁房間咒罵：

“見鬼！這玩意怎么比深紅秘境的縫合怪還難切......”

地下祭壇的青銅門自動開啟，維勒登背對著入口站在陣眼中央。

六枚懸浮的晶核正在他掌心上方旋轉，投射出的光影交織成復雜的立體模型。

“申請我已替你辦妥，在那邊銀月學派的長老會派人接應。”導師揮手將晶核收入次元袋，“到了北境少用我給你的那幾個巫術。”

艾倫接過遞來的羊皮卷，封印蠟上的荊棘紋章還帶著余溫。

卷軸里除了推薦信，還有枚蝕刻著月牙紋路的金屬牌。

“遇到麻煩就捏碎它。”維勒登的瞳孔掃過弟子腰間的次元袋，“不過別讓其他巫師摸清你的底牌。”

——

事務塔的青銅大門前，兩名灰袍學徒正在核對文書。

艾倫遞上維勒登簽署的交換生憑證，其中一人用短杖輕點羊皮卷，銀芒流轉間浮現出繁復的荊棘紋章。

“靈性學院高等學徒艾倫·托勒密，申請前往北境銀月學派進行為期半年的交換學習，外出限制中的導師特批......”

灰袍學徒念誦的聲音突然停頓，抬頭打量艾倫。

“現在傳送？正好多湊幾個人。”

“越快越好。”

艾倫跟隨學徒的引導，指尖無意識摩挲次元袋邊緣，那里裝著維勒登額外塞給他的記憶晶球。

晶球表面蝕刻的星象符號在觸碰時微微發燙，仿佛在提醒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穿過掛滿畫像的長廊，領路的灰袍學徒推開側廳鐵門。

“這邊。”

直徑十米的銀灰色傳送陣占據了大半個房間，陣眼處懸浮的紫晶正不斷剝落星屑般的碎光。

已有三道人影佇立陣中。

左側的褐發青年胸佩兩枚銀星，正用絲帕擦拭鏡片；

右側并肩站著的男女學徒披著同款墨綠斗篷，袖口繡著野性庭院的藤蔓紋章；

最外側的老者佝僂著背，枯枝般的手指正數著腰間串成項鏈的獸牙。

“靈性學院一級學徒，艾倫·托勒密。”

領路人說完便退出房間，鐵門閉合的悶響在石壁間回蕩。

傳送陣邊緣的符文逐一亮起，紫晶迸發的光芒將四人籠罩。

艾倫的靴底傳來粘稠的吸附感，仿佛踏進沼澤。

當他抬頭時，正對上野性庭院女學徒探究的目光——她脖頸處隱約浮現的鱗片在強光中泛著冷冽青芒。

“這樣的超遠距定向傳送需要一些時間。”老者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礫石摩擦，“不想被空間亂流扯碎靈魂的話，最好別亂動。”

話音未落，整座法陣突然下沉。

艾倫的視野被撕成無數碎片，某種超越聽覺的轟鳴在意識深處炸響。

他仿佛看到褐發青年的鏡框在虛空中解體，野性庭院學徒的斗篷化作流動的翡翠色光帶，老者腰間的獸牙項鏈迸發出血色符文......

當雙腳重新觸及地面時，凜冽寒風裹著冰碴拍打在臉上，令相位轉換的眩暈感消退。

“歡迎來到永冬城。”

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風雪。

艾倫抹去睫毛上的冰晶，看到百米高的冰晶城墻在暮色中巍然矗立，墻磚內封凍的遠古巨獸骸骨正泛著幽藍熒光。

北境的陰沉天空下，厚重的云層遮蔽了陽光，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濕氣。

身披銀紋長袍的老巫師懸浮在眾人前方，袖口的三枚銀環昭示著三環巫師的位階。

他屈指輕彈，四枚冰晶令牌落入眾人手中：

“銀月學派戒律處長老，霍查·凜冬。未來三個月由我負責諸位的外來者事務。”

野性庭院的女學徒突然悶哼一聲——她脖頸的鱗片正在冰晶令牌的輝光下迅速褪色。

“銀月學派禁止任何形式的血脈污染。”霍查長老的目光掃過眾人，“當然，如果你們能通過凈雪儀式......”

“不必了。”女學徒咬牙打斷，扯緊斗篷遮住脖頸。

艾倫握緊冰晶令牌，寒意順著手腕漫上肩胛，他感覺到令牌下壓著一張薄薄的字條。

“住所安排在觀星塔附屬區。”霍查長老轉身走向城墻，積雪在他腳下自動分開，“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會有學徒帶你們熟悉戒律。”

——

塔樓的螺旋階梯仿佛沒有盡頭。

引路的灰袍少女每踏出七步，墻面的發光苔蘚就亮起一片。

當第十三次循環結束時，艾倫終于看到走廊盡頭泛著暖光的橡木門。

“您的房間。”少女遞來青銅鑰匙時，袖口滑落的銀鏈上串著七枚不同顏色的水晶。

“熱水通過地脈暖流供應，書桌左側第三個抽屜有《學派守則》，右側是傳訊晶球的相關頻率。”

推開房門的瞬間，松木燃燒的清香驅散了寒意。

艾倫的靴底碾過織滿星紋的地毯，靈性視角掃過壁爐上方的石雕——那是一只閉目的貓頭鷹，爪下按著半卷星圖。

當他觸碰床柱的霜花紋路時，整張床鋪突然泛起銀光，被褥在光芒中自動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