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在兩個新學徒入駐實驗室后，多少體會到了之前科林帶他和諾頓的感覺。

兩位新學徒暫時由羅娜掌控著大方向，但她更傾向于將新人丟給艾倫照看，自己只管驗收成果。

每日午后，她會用銀鑷敲打學徒們處理好的材料，合格的收進晶石柜，瑕疵品直接碾成粉末。

而艾倫自己，則是用分配給實驗室的時間，做一些經驗傳授方面的工作。

其中，愛麗絲雖然表現出對處理材料方面比較克制的不耐煩，但興許是感知天賦的作用，她在藥劑煉成的過程中顯得頗具天賦。關于這一點，艾倫是從羅娜的態度看出來的。

而另一個學徒湯迪則表現出對材料處理的熟悉，切割魔植莖稈時下刀精準，分離魔獸臟器也干凈利落，顯然是有一定基礎。

這讓他在艾倫心里成為了替代維持實驗室運轉的理想人選。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于上一屆的兩位學徒艾倫和諾頓的和睦相處，兩位新學徒之間多少有些性格方面的別扭，因而產生一些小摩擦。

比如湯迪愛把藥劑瓶隨手亂放，愛麗絲則會皺著眉頭將它們按編號排好；又或者愛麗絲習慣在羊皮卷上做極簡記錄——她自己往往能夠理解，湯迪卻抱怨這樣根本看不出實驗變量。

不過這些瑣碎矛盾從未演變成爭執：每當氣氛稍顯緊張，兩人便會默契地各退一步。

畢竟在真理之路上，這些細枝末節遠不如實驗成果來得重要。

艾倫冷眼旁觀，倒覺得這種克制的相處方式才最符合巫師學徒的做派，性格方面小小的不合拍并不影響大局。

另外，湯迪也表現出了對符文學的興趣，也許是得益于他關于銀月學派的背景，他對儀軌這一巫師利用能量的方法接受度很高。

艾倫一次即興給新學徒展示某個儀軌的布置并讓兩人實踐時，他看到湯迪專注地調整符文節點，手法稱得上是嫻熟。

維勒登導師接收他作為學徒，興許會有那個靈魂擢升儀軌方面的考慮，畢竟儀軌的落實需要精通符文的人才。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至少要到湯迪成為三級學徒后才可能涉及，眼下他們還有更基礎的課程要完成。

這段時間以來，艾倫發現新學徒的到來明顯填補了學院的人員空缺，學院的人氣逐漸恢復。

上一批三級學徒大多已前往中央城，新晉的三級學徒又紛紛外出游歷，實驗室里一度冷清了許多。

如今走在學院的石板路上，又能遇見三三兩兩的灰袍身影。圖書館燈光常常亮到深夜，餐廳里也重新有了熱鬧的交談聲。

如今有了愛麗絲和湯迪的加入，日常運轉總算恢復了正常節奏。

雖然比不上科林在時那般井井有條，但基本的實驗進度總算能維持下去。

艾倫偶爾會站在走廊里，聽著兩個新學徒的腳步聲在石壁間回蕩，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剛入學時的光景。

而她在觀察學院新學徒之余，更多精力都放在了改進氣元素傀儡上。

與有實體的土元素不同，氣元素向來是無形無質，難以捕捉。艾倫在北境也未曾收集到所謂氣元素生物的核心。

但那次反殺灰塔會三級學徒后，從對方身上繳獲的研究筆記給了他新的思路，特別是關于其中能量引導和元素約束的部分。

筆記中提到，施加外部能量能夠對氣元素的形態造成很大改變，通過特定能量場可以改變氣元素的聚合形態。

其中有一段記載尤其引起艾倫注意——某種特定的能量引導方式在能量場中會呈現出類似氣元素的特性。

這個發現讓艾倫有了新想法，或許可以用靈性生物來模擬氣元素的特性。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團能夠自由聚散的能量體，既保有靈性生物的靈活性，又具備氣元素的特質。

在這種設想下，最終的成品應該會類似于滲透者和刺客的定位——能夠在無形中接近目標，發動致命一擊后迅速消散。

制造這種能量場需要精密的符文架構，但艾倫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足夠強大的能量源作為核心，傀儡很難維持穩定的氣元素形態。

畢竟不同于巫師學徒能夠自如地操縱腦內的精神力模型，傀儡需要依賴外部的能量供給才能運作。

不過艾倫很快發現，理想的材料就在自己的身邊——那些從靈界的某處歸來后的金屬微粒產物。

這些充滿熱力的金屬，正是實現他設想的理想載體。它們蘊含的能量不僅能穩定地維持氣元素的聚合，還能在釋放時產生強大的爆發力。

只需要制作一個精簡的核心，合理分配這些金屬微粒的熱力，就能借助它們揮灑的能量，近似地模擬出駕馭氣元素的效果。

以學徒階的手段，無法完全復現真正氣元素生物的靈活性，但作為初步的嘗試，這已經足夠讓他滿意了。

不過很快，艾倫面對著實驗室操作臺上，自己論證的多版符文組草圖陷入了沉思。

目前的問題無疑是，這些設計雖然能穩定引導能量，但離他想要的靈活操控還差得遠。普通的符文組終究太過死板，無法應對實戰中的瞬息萬變。

他摩挲著下巴，想起北境冰窟里那些飄忽不定的能量生物。

或許需要捕獲真正的靈體進行適應性改造，才能賦予傀儡足夠的靈活性。

若是能融入學徒契約中那種約束性能量，操控性還能再提升一個層次。

按照這個思路，艾倫做了一些嘗試，不過效果都不太理想。

靈體學與巫師契約形式的束縛力，現在反而是艾倫的弱項，他索性放下眼前的工作，打算向導師咨詢一下有沒有合適的運用那種束縛力量的方式。

在新學徒到來三日后的晚上，艾倫回到宿舍，在床頭點燃安神熏香，然后盤腿坐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被云層遮蔽，只余床頭水晶燈投下昏黃的光暈。

他該去赴沙曼達女士的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