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鱗蛇人回過神來組織清剿時，更多紫鱗蛇人從陰影中涌出，他們中部分的鱗片竟能扛住武器。

轟！

在混亂中，祭壇轟然崩塌，碎石與血肉四濺。艾倫剛欲避開場內狂亂的戰斗，便被一道紫色的身影撞開。

撞倒艾倫的紫鱗叛徒豎瞳中燃燒著癲狂，嘶鳴道：“你們供奉門關只會被再次拋棄！只有仁慈的母親才能——”

他的宣言戛然而止。

一柄斧頭從背后砍穿了他的胸膛，騰起的灰白火焰瞬間將他的靈魂焚盡。

艾倫被撞倒后在混亂的戰場上裝死，不過他倒是還能用靈性視角透過自己“附身”蛇人垂落的眼瞼看見外界的情況。

灰鱗祭司們結成陣型，以兩名長老的重傷為代價，硬生生從場上紫鱗蛇人的攔截中奪回了一塊殘片。

“撤！”殘存的紫蛇人發出信號，他們抓起兩塊殘片，一道道身影如煙霧般消散在附近涌動的陰影中。

灰鱗一方則在短暫的混亂后，迅速糾集起在場剩下的在場的蛇人，警戒地打掃著戰場。

艾倫讓軀殼的肌肉微微抽搐，模仿重傷者掙扎起身的笨拙。鱗片與地面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這恰到好處的動靜引得最近的守衛投來一瞥，又漠然轉開。

在滿地殘肢和死尸中，一個踉蹌爬起的傷兵并不起眼。

此刻艾倫注意到這些蛇人的鱗甲光滑如鏡，尾椎處并未生出他在現世所見蛇人的骨刺——仿佛眼前這些才是未經污染的原始族群。

在場沒什么蛇人注意到他，他暗自盤算著得想辦法利用這次時機探明一些隱秘，既探索自己所處地界的本質，也適當撈些好處。

盡管體內精神力符文大半因為不明原因無法感知，導致他二級學徒的力量竟被壓制到僅能施展基礎巫術，但已經夠他實現某些計劃了。

當大部分的守衛轉向祭壇殘骸開始清理時，艾倫覷了個空子讓身體像重傷員般艱難地挪動到一側黑暗的所在。

不一會兒，他便到了戰場邊緣一處被碎石遮掩的凹洞中。蜷縮著蛇人的身軀，冰冷的鱗片摩擦著巖壁，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閉目凝神，指尖輕輕按在太陽穴位置，感受著這具軀殼內殘存的微弱本能波動——對于此刻的他而言，這具蛇人軀體無異于一座尚未坍塌的記憶宮殿。

當初他將靈性學院感知凡人情緒的小技巧結合【無礙交流】的，變為了某種能夠讀取靈性信息的手段——在永冬城他用來感知那些小販的謊言，效果出色。

托金手指的福，之后的改進也十分順利，現在艾倫可以讀取死去不久的生靈的記憶。

而考慮到自己“附身”的這名蛇人還有殘存的本能，不難看出身體里興許有殘余的價值可供利用。

通過這具身體殘留的靈性，他感知到腦海深處埋藏著幾段破碎的畫面，關于這位蛇人的過往——一個灰鱗學徒的日常訓練，對一種象征性神明的隱秘崇拜，以及一條通往文書室的通道。

這些記憶碎片如同沉在沼澤底部的氣泡，稍加刺激就會浮上水面。

“足夠了。“他無聲自語。

這些零星的記憶可以讓他偽裝成重傷歸隊的蛇人，還記得通往藏有某些蛇人秘典的通道——這蛇人也是一個學徒。

更妙的是，這個身份讓他能夠堂而皇之地接觸那些典籍，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般自然——在經歷了那樣慘烈的叛亂后，一個受傷的學徒翻閱典籍尋求慰藉，再正常不過了。

他沿著記憶中的甬道緩慢前行。

蛇人的身軀比人類更適合在黑暗中移動，分叉的舌尖能捕捉到空氣中最細微的氣味變化。

通道兩側的壁畫在幽暗中若隱若現，描繪著蛇人族群的祭祀場景。那些扭曲的線條和肢體動作，透露著奇異的韻味，從某種角度來說倒是顯現出別樣的美感。

穿過數道蜿蜒的岔路后，艾倫停在一面刻滿蛇形紋路的石壁前。

遠處隱約傳來祭司們爭論的聲音，但在這僻靜的角落，只有水滴從鐘乳石上墜落的聲響。

艾倫確認陰影里再沒有潛伏者后，緩緩抬起尾尖，用記憶中那個灰鱗學徒特有的節奏輕叩入口處的蛇形浮雕。

在一番操作后，石壁發出沉悶的回響，隨著機關的轉動內部事物慢慢地展露而開。

室內石柱撐起圓形穹頂，紫色晶簇從高處垂下，在幽暗中散發著冷冽的光芒，這些天然形成的晶體將下方陳列的蛇蛻文書映照得瑩瑩發亮。

散落的典籍凌亂地堆放在石臺上，有些甚至半攤開著，仿佛剛剛被人匆忙翻閱過。對艾倫這樣的求知者而言，這景象無疑是相當大的誘惑。

按照記憶中那個灰鱗學徒的習慣，艾倫首先走向右側第三個石架。他的指尖在觸碰到典籍時微微顫抖——多少包含著真實的激動。

金手指的解析之能開始發力，二級學徒的靈魂本質令他學習速度倍增，蛇人的記憶使他能閱讀之前難以理解的文字。

艾倫翻閱著記載古老儀式的卷軸，優先開始試圖從中找出與紫晶鑰匙相關的線索。

“果然如此...“

艾倫的蛇瞳微微收縮。

他很快就在典籍中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其中記載的“第五重歷史”與“時界”等概念，恰好印證了他在靈界看到的幻象與之前根據祭祀場面得到的猜想。

這些文字透露出的信息遠比想象中驚人——紫晶鑰匙，或者稱它為“門關之鑰”，不僅是神明賜予的祭祀工具，更是蛇人族群跨越某個維度的關鍵。

當然，這些蛇人更傾向于將自己叫做“兜頸貴胄”。

至于這一切為何會和自己的金手指產生關系，尚需進一步驗證。

現在艾倫倒是明白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或者說是蛇人族群所處的位置——位于南境雨林深處某個尚未被探索，僅處于地圖規劃的概念中的所在。

這讓他想起科林臨行前提起的南境之旅，不知這位師兄是否會與這些隱秘文明不期而遇。

不過，按理來說奧里赫副院長當年帶隊清剿蛇人巢穴的行動聲勢浩大，若這個規模可觀的蛇人文明真實存在，沒道理能逃過學院巫師們的探查，學院中應該或多或少會出現關于這種“特殊蛇人”的只言片語。

除非.......

“第五重歷史。”

艾倫無聲默念著這個出現在多部典籍中的詞。

某種猜測在他心中逐漸成形：或許他此刻所處的，根本就不是現世的南境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