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的視線掃過中庭對峙的四股勢力，另兩隊學徒見場上多出了一個人產生了些微騷動，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我想，兩邊同屬于一個學院的隊伍并未合流，而形成了四方對峙的局面，大概是同學院的隊伍間存在矛盾吧——不然就是兩個學院的混戰了?！?

艾倫停在五步外的安全距離，微笑著對英氣青年說道，聲音恰好能讓在場五人聽清又不至于傳得太遠。

“測試在一天內結束，此時已經接近黃昏，長久的對峙對大家都沒有好處，而合作足以用最小代價讓兩支隊伍滿載而歸?！?

“我可以牽線使靈性學院的白星結社和各位聯合，力量將比對面未曾聯絡的兩方任一要強，從而降低可能的風險，還可以避免某些知識類收獲的重復?！?

看著其他隊伍分出幾個人也開始交涉，艾倫總結道：

“有的時候，打破堅冰只需要用不大的力量開一個微小的口子——以及決斷?！?

英氣青年看向身旁的艾琳：“艾琳，你的意見呢？”

“托勒密閣下總是能帶來驚喜?！卑盏恍?，用某種貴族腔調回應，“我認為這份提議很務實——畢竟誰也不想在最后時刻被拖垮?！?

野性庭院的翠袍們交換眼神，也在英氣青年的詢問目光中緩緩點頭。

“那么現在，”英氣青年轉向艾倫，“我們談談戰利品分配吧......”

當艾倫退回白星結社陣營時，他取出一個卷軸交給疤臉青年。

“他們同意了你的條件——核心區的戰利品均分，古代文獻拓本共享，擊殺不算在內?！?

“成交。”

疤臉青年撕開卷軸，一道銀光組成的徽記升起時，對峙的天平已然傾斜。

白星結社與野性庭院的聯合，使不那么和諧的其他兩方不甘但很識時務地退卻。

接下來的遺跡探索艾倫沒有干預，只是在一旁安然等待屬于自己的那份。

“合作愉快，回學院后記得保持符石的供應，我們要繼續削弱灰塔會?！?

當暮色在雨林間黯淡之時，疤面學徒將一袋子魔石和遺跡內搜刮的資源交給艾倫，帶著白星結社的隊伍消失在東南方。

“合作愉快。”

英氣青年拋來一卷的特制的褐紙，那是從遺跡核心區拓印的古代蛇文。

“托勒密閣下？”

艾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艾倫順勢將卷軸塞進內袋，轉身時已換上得體的微笑：“梅特倫小姐?！?

英氣青年在一旁看眼兩人，聳了聳肩，轉身離去。

“你們聊?！?

看著面前氣質已變得大為不同的藥劑師養女，艾倫突然覺得巫師的道路有了些實感。

讓女士先開口似乎有些失禮，所以他率先出聲開啟了尬聊。

“看樣子你在真理的路上走得很從容，梅特倫大師的智慧應該足夠他心愛的養女在野性庭院順利地度過三年......”

“呵呵，或許吧?！?

沉默片刻，艾琳再次開口。

“艾倫，我有些理解去王都的路上，你為何會拒絕我未說出口的提議了?！?

艾倫詫異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白艾琳為何會提起這個。

不過后者并沒有解釋，只是微笑著揮揮手后轉身離去，翠袍下擺瀟灑地掃過地面的石板。

“二級學徒見?！?

艾倫明白，她大概是指二級學徒時，野性庭院的學徒常常會來學院進行一些課程的選修。

當然，或許也不乏祝福之意。

“二級學徒見?！?

——

夜幕之時，大部分經過測試的學徒已經來到了集結點，乘坐馬車返回學院。

最后一趟馬車在凌晨時分，沒有及時返回的學徒就只能自己穿過危機四伏的雨林了。

哪怕能夠順利回到學院，也免不了受到學院嚴苛的處罰。

回到學院后的學徒們被送到鯨油吊燈照得通明的結算大廳。

艾倫站在晶石屏幕前，看著自己的名字在貢獻榜上高居第三。

這是他在截留了部分資源放在導師的密室后，精心計算的結果。

當管理員將刻著荊棘紋章的青銅鑰匙遞來時，他清晰聽到身后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敏銳的靈感仿佛能夠感受到周圍幾乎化為實質、包含著各種激烈情緒的目光。

“寶庫權限持續到明天日落。”紅袍巫師學徒敲了敲柜臺，“建議選些能一直用到的東西，二級學徒離你們至少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

大半年？艾倫心里對此言不置可否。

他可能只需要小半年，這還是金手指不會給他帶來進一步驚喜的情況下。

貢獻值會被學院記錄，所以并不著急兌換，而寶庫的選取可以先問問師兄師姐們的意見。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還有導師。

回宿舍的路上，艾倫正巧路過醫療塔樓。

奧姆裹著繃帶的身影在窗前閃過，諾頓舉著藥劑瓶追在后面大呼小叫。

這些鮮活的聲音讓他恍惚了一瞬，隨即撓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不是變老了？

——

回到晨星塔的宿舍時已是深夜，艾倫這才來得及檢查傳訊晶球，里面積攢著三條信息。

維勒登導師的留言最為簡短：「如無意外，明晚十時，實驗室?！?

另外兩條則是諾頓和科林師兄發來的問候。

艾倫將新獲得的古代蛇文典籍和資源袋放在書桌上，一一回復，接著美美地洗了個澡。

換好衣服，他盤坐在床上，意識沉入精神海。

金手指化為的奇異大門站在精神海上懸浮，艾倫謹慎地“觸碰”了一下它。

意識海中的門扉發出轟鳴。

似乎出現了銀光順著地板紋路爬上床柱，在四柱床頂交織成虛幻的拱頂。

艾倫的意識被某種超越物質層面的力量牽引著上升，穿過層層疊疊的銀色門扉與帷幕，最終墜入一片光海。

宿舍里淡淡的松香消逝無蹤，艾倫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某種介于水晶和金屬之間材質鑄造的廣場上。

放眼望去，天穹流淌的銀輝映出他泛著淡紫紋路的靈魂投影，廣場外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