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在羅勒維克城堡稍作休息直至午后，他收拾好本次任務的收獲，準備繼續北上的旅程。

侯爵親自來到城堡大門為他送行。

“閣下當真不需要護衛？“侯爵略顯疲態，顯然是一直在處理領地事務，“雖然您不懼危險，但有個熟路的向導總是好的......“

年輕的巫師學徒搖了搖頭。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有些事更適合獨自處理。“

侯爵沉默片刻，突然轉身走向城堡。

不多時，他帶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回來，將其展開在石階上。

“三十年前，我的祖父曾派兵清剿過這片山區。“他的指尖指向地圖邊緣一處鋸齒狀的山形標記，“當地村民說，那里曾是異教徒舉行血祭的場所。”

艾倫接過地圖，注意到標記旁邊還有一行褪色的小字：“石泣之地”。

這個古怪的名字讓他想起鐮齒族提到的“狂風、烈火、大地、天空”。

“愿真理指引您的道路。”

侯爵最后說道，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艾倫微微頷首，向侯爵作別后，便登上那輛等候多時的馬車。

車輪碾過石板路，漸漸駛離城堡。午后的陽光透過云層，為遠去的馬車鍍上一層淡金色的輪廓。

車廂內，艾倫倚著廂壁，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膝頭，默默整理著腦內從鐮齒族和先知處獲取的關于原初之語的片段。

那些從鐮齒族口中聽來的古老音節似乎仍在他腦海中回蕩，與記憶中蛇人祭司的禱詞竟有幾分相似。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水晶球，將幾個關鍵音節記錄下——元音的起伏方式，輔音的爆破位置，都呈現出某種超越巧合的規律。

“莫非蛇人與鐮齒族曾有過交集？”艾倫凝視著水晶球，思緒飄向更久遠的年代。

窗外的景色逐漸荒涼，而年輕巫師學徒的探究之心卻愈發熾熱。

長久的趕路中，馬車在荒蕪的山路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艾倫倚著窗框，目光掃過窗外嶙峋的巖石和稀疏的灌木。

他取出青銅羅盤，用精神力激活。

這是他在旅途中養成的習慣——每隔一個時辰就要確認一次周圍的狀況。

羅盤彈出的探針微微顫動，在虛空中勾勒出方圓五里的投影，艾倫敏銳地察覺其中的某幾個不和諧的標點。

有人跟著。

指尖在羅盤表面輕輕一叩，他不動聲色地收起羅盤，敲了敲車廂前壁示意車夫放慢速度。

馬車緩緩駛入一片橡樹林，車輪碾過落葉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陽光透過枝葉，在車廂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就在這里停下。“艾倫突然說道。

他推開車門，靴子踩在鋪滿腐葉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向前走了約莫二十步，他看似隨意地將兩枚符文核心丟在身后的落葉中，動作自然得就像在整理衣袍。

“跟了這么久，“他突然駐足回頭，聲音在寂靜的橡樹林中格外清晰，“不打算現身嗎？“

樹影晃動間，兩個身影逐漸顯現。為首的年輕人身著灰塔會特有的長袍，胸前的三級學徒徽章在斑駁的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他的目光中混雜著傲慢與貪婪，嘴角掛著志在必得的冷笑。

“艾倫·托勒密，“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惡意，“我們終于見面了。”

“我還以為你們灰塔會的人已經歸入白星結社，開啟新生活了？”

他平靜地反問，目光掃過兩個學徒。

“哼，那些二級學徒的玩意兒，我現在是三級學徒。”三級學徒搖搖頭，狀似輕蔑。

“不過考慮到有那么幾個好用的學徒被你提供的符石炸成了碎片，我便不得不在游歷期間順手解決你這樁舊怨。”

這位三級學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當然，若你肯交出次元袋，我可以保證讓你的靈魂少受些折磨。“

沒有廢話，艾倫起手一道靈性沖擊。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蕩開，直逼那名三級學徒的眉心。

但在即將觸及的剎那，對方胸前突然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將這道攻擊穩穩擋下。

“呵，”灰塔會的三級學徒冷笑一聲，指尖輕點那層流轉的靈能護盾，“這點小把戲可是人人都會。“

而艾倫動作不停，袖口一甩，霍查長老贈予的巫術短杖已滑入掌心。手一揮，一道暴烈的能量流便沖擊而上，精準地擊中了之前被攻擊的位置。

不過，這道能量流雖撞擊在護盾上激起了道道漣漪，緩急間卻難以將其擊破。

而灰袍學徒趁此時機閃身而過，任由護盾在沖擊下潰散，自己則是毫發無損地避開了這一擊。

“我的靈性視角早已看到你的底牌。“他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聲音里帶著居高臨下的從容，“不過我的護盾可不是你這種二級學徒能輕易打破的。”

艾倫沒有答話，目光卻越過對方肩頭，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那么加上這個呢？”

就在這一瞬間，地面傳來沉悶的震動。

兩位灰塔會學徒猛地回頭，只見兩個三米高的土元素傀儡正從林間陰影中邁步而出。

巖石構成的身軀在斑駁的陽光下泛著土黃色的光澤，每一步都在松軟的腐葉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三級學徒的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傲慢的神情。

“你倒是給了我越來越大的驚喜，托勒密。不過，干掉你，這些都會是我的戰利品！”

他雙手虛捧，一道道奇異的波動在他身邊凝聚形成無形的鋒刃。

“輪到我了，讓你見識一下三級學徒的力量！”

他的同伴——那位二級學徒迅速撐起護盾，毫不猶豫地沖向兩尊土元素傀儡，似乎要以一己之力牽制住這兩個龐然大物。

巖石巨像沉重的步伐震得地面微微顫動，他卻毫無懼色，手中凝聚的巫術光芒在昏暗的林間格外刺眼。

與此同時，三級學徒的攻勢已然展開。無數無形的鋒刃撕裂空氣編織為網，鋪天蓋地地向艾倫襲來。

這些無形鋒刃精準地封鎖了艾倫可能的退路，顯示出這位三級學徒在巫術操控上的老練。

艾倫沒有遲疑，手指輕撫過次元披風的邊緣。空間在他周身泛起漣漪，身形開始變得模糊——這是相位轉移的前兆。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三級學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他一甩手，由袖中突然擲出一塊奇異的水晶，施術者之手凌空將其捏得粉碎。

水晶碎裂的剎那，一股詭異的波動席卷開來。艾倫周身的空間漣漪突然扭曲紊亂，就像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相位轉移的通道開始崩塌，空間亂流如同饑餓的野獸般向他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艾倫意識深處那扇銀白門扉突然震顫，一瞬間撫平了周圍紊亂的空間。

他只覺得身體一輕，雖然被迫退出了相位轉移狀態，卻奇跡般地毫發無損，落在地上抬頭時，正對上三級學徒驚愕的目光。

沒管身后自己的二級學徒同伴與土元素傀儡陷入苦戰，灰塔學徒靈性視角一轉，迅速恢復了從容。

“雖然沒直接干掉你，不過無所謂了，你那件相位披風短時間無法使用——足夠我結束這場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