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邸時已近午夜，艾倫反鎖地下室石門。

石臺上捆著兩名昏迷的死囚，另有侯爵的“禮物”正在鐵籠中發出低吼。

那是三只被鐵鏈貫穿肩胛的沼澤狼人，暗紅瞳孔里翻涌著不似野獸的怨毒。

這便是艾倫來跑這趟校外任務的主因之一。

活體實驗向來是巫師禁忌，但黑森領提供的“材料”完美規避了學院監察。

如果說小范圍的普通人會讓真理議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使用非人生物則基本不會讓巫師產生心理負擔。

攤開維勒登導師的改良儀軌圖，他用煉金粉末在地面勾勒出正十二芒星，同時埋設能量水晶作為節點。

布置好儀軌，艾倫用施術者之手將一只狼人固定在儀式陣圖中央，隨即啟動儀式。

頓時，暗紅紋路逐一亮起，狼人在符文中發出慘叫。

艾倫的意識海仿佛也在儀式的影響下泛起漣漪，而狼人的反應逐漸劇烈，身上的孔竅滲出血液順著抖動的身體滴在地上。

“靈魂強度提升，但穩定性……”

他皺眉記錄數據，實驗體顱骨突然炸裂，飛濺的腦漿在觸及地面前，被艾倫提前布置的凈化符文焚燒殆盡。

面對這重口的場景，籠中狼人的憤怒和瘋狂多少帶上了些恐懼，不過它們旋即開始用利爪瘋狂撕扯柵欄，鬧得更歡了。

換上第二只影狼，艾倫并沒有急于繼續嘗試，而是取出了水晶球聯系導師。

當維勒登導師的虛影在銀光中浮現時，地下室角落的鐵籠里還剩最后一只瑟瑟發抖的狼人。

“有趣，蛇人祭司的升華儀式本質是暴力撕裂靈魂與擢升靈體，而你的數據表明，我的改進是行得通的......不過閾值設置還有改進空間?！?

導師的六重瞳孔掃過實驗記錄，銀色圓環的旋轉速度明顯加快。

“還得考慮人類與非人生物的不同，魂質的細微區別也許會被儀軌放大?！?

“恐怕不止如此。“艾倫好整以暇地應和道。

“我注意到儀軌似乎會對周圍的環境產生一定影響，不過現在沒有合適的知識支撐，難以設想具體的改進方向?！?

說著，艾倫將蛇皮碎片舉到晶球前：“另外，我在礦坑發現了人工處理蛇人材料的施術媒介，這里或許也有人試圖復現古代蛇人的技術。“

“哦？”導師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用靈性視角分析一下這份樣本，將感知所得的信息用晶球傳過來。”

在艾倫依言照做后，維勒登若有所思道：“純度不夠，至少摻了三種異種血脈，層級也很低……等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導師話鋒一轉。

“我想，這或許是深紅秘境的手筆——我曾經見過那邊的生物改造技術?！?

艾倫做出一副有些遲疑的樣子：“那......這會對您的計劃或是任務造成不利的影響嗎？”

維勒登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正好，馬林已經基本結束了他的校外游歷，我會讓他順道過去一趟?！?

“你繼續推進儀軌的實驗吧，等你師兄來了再去完成你的任務，會容易得多?！?

導師最后安排了一句，隨后結束了這次對話。

艾倫在原地思索片刻，略過了最后一個狼人，收拾完場地離開地下室就寢去了。

規律作息是好習慣，他要保持。

早晨，起了個大早的艾倫用過早餐，望見黑森城集市已飄起炊煙。

不多時，他裹著不起眼的灰麻斗篷穿行在攤位間，煉金坩堝與腌肉木桶混雜的氣味撲面而來。

路邊房前穿罩袍的農婦正用長柄勺攪動鐵鍋，深棕色的濃湯里浮著可疑的塊莖；

幾個野獵人蹲在巷子角落擦拭骨刀，刀柄纏著驅邪用的骨質裝飾；

穿褪色學院袍的流浪巫師靠在酒桶旁打盹，腳邊木牌寫著“占卜一次兩銀幣”。

“最新鮮的夜啼菇！剛從北邊墓園摘的！”

叫賣聲引得艾倫駐足，攤主掀開濕布露出泛著熒光的傘菇，這種能致幻的魔植通常生長在墳場。

但菌蓋邊緣不尋常的暗紅紋路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來兩磅?！卑瑐悞伋鲆幻躲y幣，“很別致的夜啼菇，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看著攤主忙不迭地包好蘑菇，他稍稍向前側身，看起來像是在觀察貨品，語氣隨意地問道：

“最近墓園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攤主壓低聲線：“守墓人說半夜總有穿黑袍的人影晃悠，上周還有個拾荒的瘋子嚷嚷著看見地底鉆出長鱗片的尸體……”

艾倫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次元袋，那里裝著從礦坑帶回的媒介樣本。

黑森領的異常遠比侯爵所提到的嚴重，礦坑蛇鱗類似的能量污染甚至開始向平民區域滲透。

就是不知道，這件事侯爵是否知情......

一邊思考，艾倫一邊漫步在街道上。

現在的巫師世界，人們過得倒是還算是輕松。

雖然生活中免不了接觸一些奇詭之事，但至少巫師到來后改進了作物、帶來了先進的農作文化，餓死人的事是基本絕跡了。

所以現在艾倫的眼中看到的是......光明版本的中世紀？

轉過街角的一長溜各式攤販時，一陣清脆的鍛打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鐵匠鋪里，赤膊壯漢正用大錘敲打一柄短劍，飛濺的火星在接觸到劍身時迸發成藍焰。

艾倫的靈性視角穿透鍛爐熱浪，窺見劍脊內部流淌的能量脈絡——看來使用的礦物很不一般。

“客人定制的獵魔短劍。”鐵匠注意到他的目光，“摻了黑森礦坑的紫晶砂，對邪物會有特殊的效果！”

艾倫用一枚金幣換到一小袋礦砂，摩挲著暗紫紅色的礦砂，指尖傳來的刺痛感證實了猜測。

這些紫晶砂的污染濃度比墓園蘑菇高出十倍不止。

大規模的污染應當需要相當的時間才會如此普遍地出現在城鎮中，要說作為地頭蛇的侯爵毫無察覺，艾倫是不信的。

“看起來，得去一趟黑森城堡，調查一下侯爵究竟是何立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