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還在實驗階段，成功率不好說。但失敗的后果不會致命，最多讓靈魂受損，休養數月即可。”

維勒登自顧自地闡述著一個對學徒而言充滿誘惑的通路，但他畢竟不知道艾倫具體的情況，更遑論后者的金手指了。

當然，這凝聚了一位二環巫師智慧的儀軌對他也并非沒有價值，正相反，維勒登的研究為艾倫提供了一個結合巫師體系和金手指知識的現成案例。

哪怕他對這儀軌的實際作用持保留意見，但真理在前，直接拒絕未免太過保守。

艾倫試探著問道：“導師，這種混合能量……會不會對靈魂造成不可逆的改變？比如，影響我們對規則的感知？”

維勒登的六重瞳孔微微收縮，像是沒想到艾倫會問出這個問題。

他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問得好。”

維勒登揮手，祭臺上的水晶球光芒大盛，投影出一幅新的畫面——一團扭曲的靈魂虛影，內部鑲嵌著無數細小的光點，像是被強行重塑的星云。

“這是我早期的實驗對象。”維勒登的語氣平靜。

“它的靈魂被混合能量重塑，雖然潛力提升，但確實出現了一些……副作用。

比如，對某些規則的感知變得遲鈍，甚至被固化的能量痕跡干擾。”

艾倫心頭一緊，這不正是巫師最忌諱的“認知錨定”？

維勒登描述的副作用與《真理的禁忌》中記載的“認知錨定“現象驚人地吻合。他回憶起圖書館那本燙金羊皮卷上的警告：

「三級學徒構筑真理圓環時，必須如同雕琢鉆石般謹慎。直接套用他人解析的規則，就像在靈魂上鐫刻他人的痕跡——短期內能快速成型，卻會永久性削弱對真理的感知。」

更致命的是，這種取巧行為會導致“規則壓制“現象。

當兩位巫師使用同源規則時，高階者能像擺弄提線木偶般操控低階者的力量。

正因如此，正統巫師寧可耗費數年自行解析基礎規則，也絕不貿然接受傳承灌頂。

而維勒登儀軌中那些鑲嵌在靈魂里的光點，簡直就像提前埋設的規則枷鎖。

雖然能加速冥想效率，卻可能在未來將巫師永遠禁錮在某個力量層次——就像被蛇人祭司魂核污染的試驗體那樣，再也看不見真理之上的風景。

也不知道導師有沒有真正想過這一點，還是......

艾倫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您是如何確保儀軌的安全的呢？我記得之前的那些實驗中安全和效果似乎很難兼顧......”

維勒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斗篷中取出一只黑曜石匣，打開后，里面躺著一枚散發幽光的晶核。

晶核內部，暗紫霧靄凝聚成蛇形，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這是蛇人祭司的魂核。”維勒登的六重瞳孔鎖住艾倫，“它的能量結構與儀軌所需的空間波動高度契合。我的研究已經接近突破，只要再完善幾處節點，副作用將降到最低。”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平靜如水：

“但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更得力的學徒參與。艾倫，你的天賦不錯，我希望你盡快晉升二級學徒，加入我的實驗。”

艾倫低頭，心中思緒翻涌。

維勒登的儀軌顯然走在真理議會的禁令邊緣，蛇人魂核的運用更是充滿了風險。

但一直以來導師的態度并不強硬，似乎更希望他自愿認同。

“我會努力的，導師。”艾倫抬起頭，語氣堅定，“但我需要更多時間來理解儀軌的原理。”

維勒登點點頭，揮手收起投影和晶核：

“很好。我會給你一些機密資料，關于靈魂構造和混合能量的解析。你可以拿去研究，但記住，這些資料不能外傳。”

他屈指一彈，一枚水晶球飛到艾倫手中。

艾倫接過，感受到一股冰涼的觸感，心中卻火熱起來。

導師很大方嘛......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福是禍。

艾倫照常行了一禮，退出祭壇大廳。

——

接下來的幾天，艾倫在每天準時去一趟餐廳購置一天的食物外，幾乎將自己封閉在宿舍與實驗室之間。

除了偶爾向維勒登請教儀軌的相關知識，他將所有時間都用來修煉冥想法和鉆研空間巫術和金手指之類的知識。

奧姆的死和學院的失利像兩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頭，提醒著他力量的重要性。

艾倫雖然在一級學徒中有了個不錯的局面，但他很清楚這對巫師世界來說不值一提，只有盡快晉升二級學徒，才能在未來的危機中擁有更多自保之力。

這般訓練令他意識海中的符文數量穩步增長，從第六十二枚到第六十五枚再到六十八枚，每一次突破都讓他離二級學徒的百枚符文門檻更近一步。

當然，高強度的修煉也讓他的精神狀態有些緊繃。

這天暮色四合時分，鎏金般的夕照為羊皮紙鍍上一層暖色，艾倫決定暫時放下手中的事務，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有些壓抑的心情。

學院的石質廣場上，學徒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影子被夕陽拉得細長，他們低聲議論著近期的重建工作。

自從蛇人突襲后，學院雖然在歸來的四環院長的規劃下恢復了秩序，但空氣中仍彌漫著一絲不安。

艾倫裹緊斗篷，任腳步將他引向林間小徑。松針在靴底發出細碎的聲響，晚風裹挾著樹脂的芬芳掠過發梢。

他深深吸氣，感受著胸腔里積壓的郁結正隨著規律的吐納緩緩消融，樹影婆娑間，自己被高強度修煉導致的緊繃狀態平緩下來。

走著走著，他突然感到一股奇異的波動從遠處傳來。

空氣仿佛變得厚重，隱隱帶著一種壓迫感。

他停下腳步，眉頭微皺。

靈性視角自然開啟，試圖捕捉那股波動的來源，但卻一無所獲。

不過艾倫心頭的緊張感并未有絲毫減弱，因為這種感覺……與他之前在蛇人骨刺中感受到的空間能量極為相似。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一處就近的隱秘之處，從次元袋中取出青銅羅盤，悄悄注入精神力。

羅盤的探針迅速轉動，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光點，艾倫用精神力操控畫面輪轉掃視，最后他看到遠處主塔之下數條幽藍光帶交織成網，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蛇人……”艾倫低聲自語，臉色微變。

他迅速收起羅盤，轉身快步朝實驗室走去。

學院內部竟然再次出現了蛇人的空間波動，這絕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