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勒登巫師的實驗室藏在南塔附近的地底。

艾倫推開銘牌信息指示的鐵門，一種幽暗的寒冷氣息撲面而來。

“新人？”

一道清冷女聲傳來，門后昏暗的角落中浮現出一個身影。

“我是凱瑟琳，維勒登導師的學徒兼助教。你是第一個，等學徒選擇導師結束再進去。”

來人裹著及地的鴉羽斗篷，蒼白的面孔被晶球幽光映得發青。

艾倫依言退到過道的墻邊等待。

十分鐘后，另一名新血匆匆趕來——是個戴水晶眼鏡的瘦弱少年，長袍寬大的口袋中塞著一本又厚又大的革面筆記本。

他還來不及與兩人打招呼，凱瑟琳手中的晶球突然閃了一下，后者瞥了眼晶球，轉身推開實驗室的鐵門。

“人齊了，跟我來，別碰任何東西。”

門后是條傾斜向下的走廊，兩側的墻壁嵌著發光水晶，三人經過幾處關著的門，來到廊道盡頭。

凱瑟琳領著二人進入盡頭門后的圓形大廳，七根石柱環繞著中央祭壇，披深灰長袍的消瘦男人正在祭壇上刻畫符文。

腳步聲使他手上的動作停止，男人抬頭望向幾人，左眼瞳孔分裂成六個不斷旋轉的銀色圓環。

“我是維勒登·托曼，你們未來的導師。”

男人放下刻刀，六重瞳孔同時鎖定艾倫。

“聽說你與啟蒙石碑產生過共鳴？很好......我們需要更多富有靈感的學徒。”

艾倫站在灰白石柱環繞的圓形大廳內，六重銀瞳的注視令他后頸泛起雞皮疙瘩。

維勒登·托曼的視線仿佛能穿透顱骨，將腦中的金手指秘密剜出......

當然，只是錯覺。

很快移開目光，導師將奇異的瞳孔鎖定另一位新血。

“諾頓·懷特，我認識你的堂兄，同樣富有天賦......祝你能和他在中央城相會，共同走上追求真理的道路。”

簡短的開場白過后，維勒登的聲音變得公事公辦。

“按照巫師的傳統，成為我的學徒需要簽訂契約。”

導師抬手在空中勾勒符文，兩道泛著灰霧的卷軸從祭壇下方升起。

“自行檢查，雖然是常規條款，但該有的謹慎還是需要的。“

艾倫快速掃過契約內容，確認與科林透露的信息一致后，用精神力在卷軸末端烙下印記。

另一邊的諾頓早已迫不及待地簽完，正用袖子擦拭鏡片上凝結的水汽。

“很好。“

維勒登彈指收回卷軸，將其擺在面前的祭臺上，卷軸頓時被灰白色的火焰吞沒，自燃起來。

轉瞬之間，契約便被燒得灰燼都沒留下，而看導師與旁邊師姐的反應，這應該是正常現象。

“按學院的要求，高等資質學徒會得到學徒級冥想法、特有的兩個靈性巫術“無礙交流”與“靈性視角”和兩次學徒巫術的選取機會。”

一揮手，幾個水晶球有序地懸浮而出，落入兩位新血手中。

“和你們的傳訊水晶球類似，不過功能是將知識的記憶傳入靈魂。”

維勒登微笑著說道，六重瞳孔同時收縮。

“學徒巫術的選取我建議你們上一段時間的公開課再說，那時你們對選擇的理解會更加深入。”

“建議你們先掌握靈性視角，它能幫助你們觀察能量流動，對后續學習至關重要。”

“另外，你們以后每十天可以向我提出三個疑問，同時作為導師我個人會給你們一些知識，不算珍貴，但很實用。”

“我看看......”

又摸出兩個稍大的水晶球，維勒登用他蒼白修長的手指摩挲片刻，水晶球漸漸亮起柔和的光暈。

“這是我私人贈送的知識，《基礎符文學》和《靈體學淺析》。“將新的水晶球給兩位學徒后，導師頓了頓，“如果對實驗感興趣，可以用魔石換取更深入的資料。”

“更多的，根據巫師等價交換的原則，需要你們用自身的資源來換取。”

說罷他拿起刻刀，似乎將要回到他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中。

“招收學徒的要求中提到的實驗，等你們十天后或者更快地晉升到一級學徒后再說吧，這期間有問題可以問你們的師兄師姐。”

諾頓突然舉起顫抖的手：“導師，關于實驗室的材料......”

“之后你們可以去問凱瑟琳。”維勒登低頭繼續刻畫祭壇符文，“現在，去適應你們的新身份吧。”

凱瑟琳無聲地重新出現在石柱陰影中，鴉羽斗篷掠過地面時帶起細碎的聲響。

“走吧。”

艾倫與諾頓依言跟著她離開大廳，穿過甬道，發現來時墻壁上的苔蘚正隨著他們的腳步泛起熒光。

一邊走，凱瑟琳一邊補充導師未提到的細節。

“導師目前有包括你們和我在內的七位學徒，維勒登導師提倡大家有限地互助，但你們以后見到了他們需要保持禮貌......”

“在你們晉升到巫師學徒后，實驗室會有你們的位置，但只有在完成了導師布置的任務后，你們才可以進行自己的實驗......”

“學院會安排部分公開課免費進行淺薄的通識教學，更多的進階課程與學院的圖書館也可以通過魔石或完成學院任務換取知識......”

不一會兒，三人就到了門口。

“之后，等你們突破巫師學徒再來這里吧。”

“我是諾頓·懷特。“諾頓在鐵門關閉后突然開口，鏡片后的眼睛閃著亢奮的光，“你在測試時引發的石碑共鳴......能說說具體感受嗎？”

艾倫摩挲剛剛到手的水晶球：“就像......置身于海濤之中。”

諾頓失望地撇撇嘴，轉而從袍子里掏出個玻璃瓶：“要不要交換知識？我這里有《常見超凡生物類別》......”

“好提議，不過不急于一時，之后有很多時間。”艾倫加快腳步離去，遠處晨星塔的銀光正穿透松林，“你不覺得，現在很難去想除了冥想法以外的事了嗎。”

——

回到宿舍，艾倫將新獲得的水晶球擺在書桌上。

按照在餐廳聽到的學徒議論，低等資質的平均水平是半個月成為巫師學徒，高等資質為十天，本學院十六刻資質創造的記錄是不到五天。

艾倫想看看，自己在金手指加持下能用幾天突破學徒這第一關。

手指附上水晶球，精神力探入讀取，剛剛到手的《靈魂潮汐冥想法》在腦中展開。

數層嵌套符文如星云旋轉，符文為核心、精神力為軌跡、兩者交織為節點，比前往王都路上看的那本小冊子復雜數十倍的體系涌入腦海。

接下來一段時間，艾倫的任務就是將其用精神力構建二十個符文，將其銘刻在腦海中，完成靈魂的升華。

“先嘗試構建基礎框架......”

精神力絲線從意識海深處探出，沿著第一層符文的軌跡游走，嘗試在終點勾勒出那玄奧的符文。

艾倫全神貫注地組織精神力構建符文，金手指帶來的解析本能正在蘇醒，像是用手術刀剖開世界的皮膚。

原本需要反復校準的軌跡與節點，在金手指的洞見下，如水到渠成般成型......

良久，艾倫退出了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狀態，從椅子上坐起，有些疲憊的躺倒在床上。

此刻一個精神力符文在他的腦海里熠熠生輝，如窗外的夕陽一般寧靜而散發著別樣的魅力。

艾倫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他本想簡單嘗試一番，但構建回路到完成符文的過程格外絲滑，他索性一氣呵成。

“如果從頭到尾都是這個速度，那么我大概七八天就能突破到巫師學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