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刺破云層，艾倫站在黑森城堡會客廳的拱窗前，望著庭院里搬運礦石的煉金傀儡出神。

那些鐵制外殼的構裝體關節處鑲嵌著的暗紫色晶石在日光下閃著奇異的光澤，行走時發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

“托勒密閣下似乎對煉金術很感興趣？”

黑森侯爵渾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暗紅披風下擺掃過地面時，艾倫敏銳的感知令他聞到被帶起的細微血腥氣息。

他轉身露出得體的微笑：“只是好奇這些傀儡的動力源——它們看起來和學院常用的型號不太一樣。”

“莫頓改良了符文核心。”侯爵的短杖輕輕敲打掌心，“黑森礦脈深處有些特別的伴生礦，能量轉化效率略低于魔晶，但勝在存量很多。”

艾倫的靈性視角無聲展開，傀儡胸腔內躍動的紫紅核心在銀輝中扭曲如活物。

那些礦物有問題，但此刻顯然不是戳破的時機。

侯爵引著他穿過掛滿先祖畫像的長廊，鑲鐵靴跟叩擊地面的節奏帶著某種隱晦的急切。

“聽說閣下今早去了集市？若是需要什么稀有材料，黑森家族很樂意提供便利。”

“即興所致，收集一些零碎物件罷了。”艾倫淡淡地轉移話題，“倒是侯爵的圖書館讓我心癢難耐——不知是否有幸觀摩您收藏的古代文獻？”

侯爵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旋即發出爽朗大笑：“當然！黑森家百年的積累絕不會讓貴客失望。”

跟隨著侯爵呼喚來的老莫頓，艾倫踏入城堡藏書室。

黑森侯爵的私人藏書頗為可觀，圖書館穹頂的磷火吊燈將橡木書架映得宛如迷宮，羊皮紙與陳年墨香中混著奇異的腥甜。

“北邊書架存放著是博物學和藥劑類典籍。”莫頓佝僂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煉金燈提在他枯枝般的手中搖晃，“東邊則有些古代拓本，不過多是殘缺的原生超凡種的記錄。”

艾倫在莫頓渾濁眼瞳的注視下抽出一卷《暗影紀元手札》，泛黃的紙頁間突然滑落半片蛇鱗。

當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將鱗片塞回書頁時，觸感告訴他這是用真正蛇人皮膚鞣制的書簽。

“聽說侯爵祖上曾作為初代追隨者，跟隨巫師開拓南境？”

他舉起某本紋章學典籍，封面燙金的黑森家徽邊緣纏繞著褪色的蛇形暗紋。

“確實如此，黑森領積攢的知識也令我受益匪淺。”莫頓認同地點點頭，“艾倫閣下——”

轟鳴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整座城堡突然劇烈震顫，書架在震蕩中傾斜，無數典籍如雪崩般傾瀉而下。

艾倫借扶住石柱的瞬間，窺見東區某處暗門在震蕩中裂開縫隙，濃重的紫霧正從門后滲出。

莫頓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還請閣下移步安全區域......”

“或許我能幫忙檢查防護陣列？“艾倫悄然發動新學到的靈能護盾，將空氣中奇特的味道隔絕開來。

“我正好略懂符文學。”

莫頓眼底閃過一絲掙扎，最終在艾倫平靜但似乎不容置疑的目光和愈發劇烈的震顫中點頭。

煉金工坊的青銅巨門甫一開啟，熱浪便裹著硫磺味撲面而來。

三座巨型熔爐在地面投出恢弘的陰影，被預設流程操控的傀儡正在將暗紫色礦石投入熔巖池，沸騰的漿液中不時浮出扭曲的人面。

艾倫挑眉看向最近的熔爐，他被金手指強化后的感知似乎能聽到無數細微的痛苦嘶吼在巖漿中沉浮。

“用超凡生物的怨魂結晶做催化劑？很......別致的工藝。”

“廢物利用罷了。“早已在此的侯爵披風在熱流中獵獵作響，“他們的靈魂能為符文核心提供額外動力。”

艾倫走近正在冷卻的成品架，指尖虛撫過某塊未完工的核心。

精神力掃過泛著紫色光澤的核心，他腦海中閃過礦坑底層的那些異常——這些核心的波動頻率與之頗為相似。

莫頓的煉金燈照向東南角：“防護陣中樞就在......”

“有勞。”艾倫搶先踏入陰影中的甬道。

當他將掌心貼上防護陣核心的瞬間，二十三個精神力符文同時亮起，深紅紋路中糾纏的怨魂發出無聲尖嘯。

侯爵的短杖抵住了他的后腰。

“閣下最好別碰不該碰的東西。”低沉耳語混在熔爐轟鳴中幾不可聞，“黑森家族向來善待朋友。”

艾倫的戒指悄然調轉方向：“當然，我一向珍惜友誼。”

他屈指彈出一道銀光，偽裝成學院印記的探測巫術沒入陣眼。

“不過這座防護陣至少被修改過三次，最后一次就在十天前——需要我列出修改者的精神力特征嗎？”

冷汗順著趕來莫頓的皺紋流進領口。

——

當晚，艾倫繼續進行他的改良實驗。

將黑森領的異常發給導師，維勒登的虛影在銀光中顯得格外凝重。

“將防護陣和你新發現的數據傳過來。”

六重瞳孔倒映著核心內部涌動紫霧的能量頻率。

“這些紋路確實有深紅秘境血脈嫁接技術的影子，但混合了某種古代祭祀的手法。”

艾倫激活記錄水晶，礦坑底層的立體投影在兩人之間旋轉。

“他們可能在嘗試人造蛇人祭司，我懷疑這里面有深紅秘境的人與他們合作——力量層次不會很高，興許是叛逃或流放的學徒。”

“馬林明日就到。”導師的語氣中透著一陣冷意，“如果有突發情況，優先穩住局勢，剩下的交給他。現在說說儀軌進展——”

實驗數據在空中交織成星圖，當艾倫演示到第七組參數時，維勒登突然伸手定格了某段能量軌跡。

“停！這里的精神力共振頻率有問題。”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月光透過地下室的氣窗斜照進來，將改良儀軌的紋路切割成明暗兩色。

艾倫忽然拿起傳訊晶球，腦中大量的設想通過晶球傳遞給導師。

“如果把第三節點的靈魂震顫改為......”

“會提高撕裂實驗體意識海的風險，但能提升能量吸收率。”維勒登的語氣有了一絲波動，“按我接下來發給你的參數改良巫陣節點和能量頻率.“

當晨霧漫上窗欞時，祭壇上的狼人尸體突然抽搐著睜開雙眼。

暗紅瞳孔中流轉的銀芒只維持了三次心跳，卻在潰散前散發出了令艾倫滿意的波動。

“成了！”維勒登的虛影閃過一絲微笑，“雖然持續時間太短，但證明方向正確。現在——”

他深深看向正在收拾場地的學徒。

“在馬林到來后，安心解決黑森領的異常吧，之后的時間你可以自由地去探索你感興趣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