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二級學徒的第三日，艾倫已經完全適應了新境界帶來的變化。

靈性視角的精度提升了三成有余，此刻他不僅能清晰捕捉符文組跳動的能量脈絡，甚至能分辨出不同屬性的能量在回路中的流動。

這讓他的符石制作手藝更上一層樓。

艾倫將改良后新制作的一組爆破符石裝入次元袋。

他突然意識到外面的光線暗了很多，轉頭瞥見墻角沙漏的流沙已堆積成錐。

北境的黃昏總是來得太早，冰晶窗欞外已是暮色四合。

是時候去見一下霍查長老了。

觀星臺的螺旋階梯覆著薄霜，霍查長老的銀發在星象儀輝光中泛著冷冽。

老人沒有轉身，六枚懸浮的星砂在他掌心上方勾勒出某種生物的虛影。

“維勒登對你在北境的進展很滿意。“蒼老的聲音裹挾著某種玄奧的震顫。

“另外，他勸你最好別用太多自己研究的儀軌，用未經驗證的儀軌加快晉升速度會造成隱患。“

說到這，他轉身用銳利的眼神看了一眼艾倫。

“雖然靈魂不是我的強項，但看起來他的擔心似乎多余了。”

艾倫眼角抽動，裝作有些誠惶誠恐地應答道：

“謹記您和導師的教誨。”

霍查長老突然翻轉手掌，星砂驟然坍縮成一點寒芒。

“明日跟隨勘探隊出發，自己小心，我可不想維勒登拉著他的導師跑來這個小世界問罪。”

那點寒芒飄到艾倫面前，凝結為一塊冰晶。

“就當是我給后進學徒在真理道路上更進一步的賀禮吧。”

謝過霍查長老，艾倫在他揮手示意后轉身離開。

離開觀星臺時，暮色已浸透云層。

艾倫的鹿皮靴碾過階梯薄霜，發出細碎的脆響。

霍查長老應該和導師多有交流——維勒登將他進步的速度歸因于改良儀軌，想來也許有霍查長老的功勞。

看起來導師的導師似乎也和霍查長老認識，靈性學院和銀月學派在主世界那邊似乎淵源很深。

不過，這個世界被霍查稱為“小世界”，是看不起的意思嗎？

搖了搖頭，艾倫將這些近似八卦的思緒中止。

正式巫師離他還有不少距離，八卦能緩解他面對霍查長老的緊張，美食應該一樣也能。

從觀象臺下來，艾倫直奔餐廳。

推開厚重的橡木門，溫暖的燈光與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驅散了北境的寒意。

他端著餐盤走到與米洛約定的位置，不出所料看到了他與麥克。

相互打了個招呼，艾倫走到一旁坐下。

切開淋著藍莓醬的霜花餅時，唐寧·弗里曼端著麥酒擠進長椅，灰藍瞳孔映出艾倫胸前的二級紋章。

“瞧瞧這是誰？我們的靈性學院貴客終于舍得從實驗室出來了？“

米洛擦拭短杖的動作頓了頓：“唐寧，注意分寸。“

“開個玩笑嘛。“精瘦的學徒咧開嘴，露出雪原狼般的尖牙。

艾倫并未理會他，自顧自地用銀叉刺穿一塊霜花餅送入口中。

“與其操心別人，“坐在一邊的麥克粗糲手指碾碎硬餅干，“不如想想怎么應付奇械塔樓的鬣狗——他們可是也湊了五支勘探隊。“

對話在米洛敲擊桌面的脆響中戛然而止。

二級學徒激活冰晶薄片，蛛網狀的幽藍紋路在餐桌上方交織成地圖。

“明早六時，馱獸欄集合。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東北區第七裂隙。“

米洛指尖輕點，地圖上浮現出三道交錯的紅線，每條線末端都標注著蠅頭小字——能量濃度、結晶沉積層厚度、以及用北境古語加密的危險評級。

麥克突然用指節叩了叩冰晶表面，某處標記突然放大成蜂巢狀的洞穴剖面圖。

“據我所知，勘探隊在這里損失了三個誘餌。”壯碩學徒的嗓音像砂紙摩擦黑曜石，要小心這里。”

艾倫的叉尖在藍莓醬上劃出細痕，心里則是想起在裂隙清剿時遭遇的元素體。

如果霜痕裂隙的生物具有類似特性，自己的靈性巫術似乎能發揮很大作用。

“你會制作符石嗎？”唐寧突然湊近，帶著麥酒味的熱氣噴在艾倫耳畔，“我記得你們靈性學院擅長這個？”

艾倫側身避開，從次元袋中排出一列黑曜石符石。

這些改良過的爆破單元表面流轉著銀紋，是結合了銀月學派星軌穩定技術的產物。

米洛的眉毛微微揚起——顯然認出了其中借鑒的學派手法。

“二十枚定向爆破，十枚范圍沖擊。”艾倫用叉子輕點符石，“威力相當于二級學徒正常的能量輸出。”

麥克突然發出悶雷般的笑聲：“好！我喜歡這樣的盟友。”

當冰晶吊燈第三次變換極光色彩時，四人敲定了最后的行動方案。

艾倫負責能量感知與陷阱排除，米洛統籌全局并應對突發威脅，唐寧和麥克則分別承擔先鋒與斷后職責。

這種配置在學派任務中堪稱豪華，畢竟尋常勘探隊能湊出兩個二級學徒就已難得——三級學徒就基本沒有資源焦慮了，基本不算在任務體系內。

——

在敲定行動方案的次日清晨，霜痕裂隙的聯合勘探令正式張貼在學派公告欄。

銀月學派與奇械塔樓各出五支隊伍，聯合開發霜痕裂隙。

黎明時分的馱獸欄籠罩在鐵灰色的天光里，寒風卷著冰碴抽打在學徒們的斗篷上。

艾倫將雪原披風的毛領立起，指尖拂落馱獸鞍具上凝結的霜花，與米洛三人分別登上馱獸。

獸背上的鞍具覆著厚厚的毛皮，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氣。

這種類似前世公羊、耗牛與夏爾馬綜合體的馱獸似乎是從本世界生物中改造而來，北境勢力在沒有空間陣列的交通中常常用到它們。

銀月學派五支隊伍的馱獸邁開步伐，蹄聲在雪地中沉悶回響，粗重的喘息在雪原上蒸騰成霧。

北境的荒原遼闊而蒼涼，遠處巨像荒原的石柱如沉默的衛士，風雪在石縫間嗚咽。

行至中途，一陣機械運轉的嗡鳴撕裂了風雪的嗚咽。

很快，銀月學派眾學徒便看到奇械塔樓的隊伍從右側雪霧中浮現，他們的馱獸披掛著齒輪鑲嵌的護甲，懸浮在空中的煉金燈球投下冷白的光暈。

艾倫的目光突然凝固在某支隊伍末尾——喬佛里·黑荊棘正與另一個陌生面孔的學徒同乘一只馱獸綴在隊尾。

他身上曾經精致的絲綢披風如今變為了一身樸素的巫師袍，蒼白的臉上帶著凍傷的紫斑，看起來與艾倫記憶中意氣風發的侯爵次子大相徑庭。

艾倫心頭微動，喬佛里怎會出現在這？

米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行進的風聲中提高聲音道：

“那邊有你認識的人嗎？”

艾倫搖了搖頭，不欲多做解釋。

另一側的唐寧正待說什么，麥克突然指向正前方：“裂隙到了！”

隊伍前方出現一道橫貫雪原的黑色裂痕，如同大地被巨斧劈開的猙獰傷口。

冰隙邊緣參差不齊的冰棱折射著晨光，幽藍的寒氣從裂隙深處升騰而起，在空氣中凝結成細碎的霜花。

兩邊的學徒紛紛勒住馱獸，在裂隙前停下，各自整理隊伍。

艾倫裹緊斗篷，看著前方可稱壯觀的裂隙。

一旁的米洛短杖在空中劃出銀弧，探測裝備劃過一道弧線飛出，墜入前方的虛空。

“能量讀數正常。“唐寧則是拿著塊配套的觀測水晶研究，“咱們準備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