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塔頂的銀光穿透松林，艾倫站在維勒登實驗室的鐵門前，看見朦朧的光中，遠處立著一個灰袍人影。

靠近一看，這次在此等待的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科林。

“不錯，很準時，正好趕上我處理完材料出來等你。”

他斜倚在走廊石柱上，灰袍袖口沾著某種散發著暗紅熒光的痕跡。

“走吧，我帶你去見導師。”

向著艾倫一招手，科林轉身向實驗室內走去。

艾倫快步跟上，瞥見他腰間新添的銀質解剖刀，刀刃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幽光。

這位二級學徒師兄負責為維勒登導師處理各類實驗材料，顯然也是實驗室的常駐人員。

一邊走，科林一邊為這位新師弟講解。

“今天導師應該會讓你跟著我參觀實驗室，具體的實驗安排要聽凱瑟琳師姐怎么說了。”

“新學徒應都是從收集實驗材料的反饋開始，我當時也是這么過來的。”

隨后，他又額外叮囑道：

“你選巫術的時候，記得選那些標注有后續的，那是導師的獨門巫術，實用性和成長性都不錯，選了絕對不虧。”

不多時，兩人走過長廊來到一間實驗室門前，科林推開鐵門，帶著艾倫走了進去。

實驗室內懸浮著數盞水晶燈，維勒登正用六重銀瞳觀測水晶球中掙扎的靈體。

聽到腳步聲，他屈指將靈體封入一只石匣，轉身時斗篷拂過的氣流攪亂了墻角的陰影。

“恭喜你正式邁入巫師的世界，艾倫·托勒密。”

維勒登導師面帶微笑地拍了幾下手掌，科林在一旁應和著鼓掌，而艾倫則是對導師微微躬身一禮。

“首先，從之前未竟的事開始吧。”導師的嗓音一如上次在祭臺大廳中那般平靜，“現在選擇你的兩個巫術模型，這些是可供選擇巫術的清單。”

虛空裂開一道縫隙，數枚纏繞不同色光的記憶水晶緩緩飄落至。

艾倫的指尖剛觸到深灰色水晶，金手指帶來的刺痛感便順著神經蔓延——這枚水晶內部結構存在十七處冗余回路。

“我希望獲得【靈性沖擊】和【施術者之手】。”

前者通過精神力量對敵人造成精神沖擊，后者能通過精神力調動魔力凝聚一只無形的大手進行操作。

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巫術標注了后續版本的簡要信息——在三級巫師學徒階段可以進階為更強力的版本。

維勒登微微點頭，沒再說什么。

一揮手，將相應的記憶水晶球送入艾倫手中，導師接著說道：

“接下來，遇到問題通過水晶球留言即可，在一個月之后會有新學徒的首次測試，好好準備。”

“至于你的實驗任務，”導師一揮手，一道流動的輝光從他袖中飛向莫名遠處，“之后凱瑟琳會給你安排，今天先讓科林帶你參觀實驗室吧。”

“那么，祝你在追求真理的路上走得遠一些，我的學徒。”

再次以一句祝福收尾，維勒登轉身繼續他的實驗。

“謝謝您，導師。”

施了一禮回應導師的祝福后，跟著已經走向門口的科林，艾倫離開了實驗室。

感應到兩人將門關上走遠，維勒登看著眼前的靈體嘆了口氣。

“希望這個學徒足夠資格作為學徒階的樣本......”

——

冷庫的青銅門在咒文吟唱中緩緩開啟，寒氣裹著濃重的防腐藥劑味道撲面而來。

科林點燃墻角的鯨油燈，昏黃光暈下，成排的冰棺像墓碑般森然矗立。

“左邊三排是實驗體，右邊是材料。”他指了指角落摞著的木箱，“那是夜梟的眼球，把它帶上。”

“注意別碰到那個貼紅符文的箱子——里面封著一只夢魘獸的腦干，上個月差點讓羅娜那家伙精神崩潰。”

艾倫抱起一箱眼球時，冰屑簌簌落在靴面上。

“咱們平時都干這個？”

“可不是？導師很少用得到二級學徒直接參加實驗，除了偶爾會給我們一些待完善的巫術模型，讓我們嘗試后給出意見。”

“干些雜活就當是拿學徒補貼的辛苦費了，還可以學點技能，以后升到三級學徒出去游歷的時候也用得上。”

科林也從旁邊小心地端起一個小盒子，示意艾倫跟上。

“導師有三位三級學徒，不過其他兩位現在已經外出，不在學院里。二級學徒是我和羅娜兩人，接下來就是你和另一位了。”

“目前實驗室的日常事務由凱瑟琳師姐管理，咱們聽她的安排就行。”

話音未落，走廊突然傳來衣服掃過地面的摩擦聲響。

凱瑟琳的鴉羽斗篷從暗處飄出，她蒼白的面孔被懷中的水晶球映得發青。

她向艾倫微微點了下頭，然后轉向科林。

“科林，新送來二十只活體沼澤蠕蟲，需要提取神經索。”

“這就來！”科林把最后一罐血晶粉塞給艾倫，對著后者叮囑一番。

“艾倫，你先把這個拿去解剖室，順便可以把第二個操作臺上那條超凡種蛇人拆解的材料整理記錄一下——記得戴隔絕手套，那玩意兒體液是有毒的。”

依照科林的指示，艾倫來到解剖室，見到了他所說的超凡種蛇人。

被安置在操作臺上的蛇人尸體足有兩人長，開膛破肚的邊緣表面浮著細密的紫黑鱗片，尾椎骨延伸出一節晶瑩的骨刺，其表面有著天然的螺旋紋路。

艾倫皺了皺眉，前世雞都沒殺過，現在讓他看這有點克系的場面，著實有些精神污染。

而且，這具尸體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與黑荊棘領遇襲的巨魔祭司有些類似。

本土原生超凡種的某些詭秘聯系嗎？

興許更加深入一些......

戴上手套，艾倫的指尖剛觸到鱗片，金手指帶來的震顫便席卷全身。

仿佛有沉睡的知識在意識中轟然蘇醒，與啟蒙石碑共鳴時的黏稠感再度漫上神經。

手指劃過暗紫色表皮時，艾倫的手腕細微抖動。

越靠近骨刺，知識離自己就越近。

【框架扭曲......門扉洞開......現實搖搖欲動.....】

蛇人尾椎的螺旋紋路正在意識中重組，時間仿佛被拉扯成或緊或松的皮筋......

破碎而宏偉的知識碎片涌入腦海，艾倫的瞳孔邊緣再次泛起銀環。

“艾倫，你愣在那干嘛呢。”

一聲帶著疑惑的招呼將他從迷醉中拉回現實。

轉頭，艾倫發現自己呆立在原地，科林從解剖室門口走來，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