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性學院交換學徒，艾倫·托勒密，申請回歸。”

傳送陣旁，一位灰袍學徒機械地核對著文書，短杖在羊皮卷上輕點，荊棘紋章泛起微光。

確認無誤后，學徒頭也不抬地揮了揮手：“手續齊全，可以離開了。”

艾倫微微頷首，邁步走出傳送室。

事務塔的長廊依舊如半年前一般，兩側墻壁上懸掛的歷代院長畫像目光深邃，仿佛在審視每一位經過的學徒。

在回到學院后，艾倫并沒有急著回宿舍。

他拎著從北境帶回的特產，徑直走向實驗室。

推開熟悉的橡木門，艾倫走進闊別已久的實驗室。

預想中熱鬧的景象并未出現——實驗室里空蕩蕩的，只有幾盞符文燈在角落里幽幽發亮。

在他試圖找人時，身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三個月了。”

維勒登導師不知何時已站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六重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光。

導師的聲音依舊平靜，但艾倫敏銳地察覺到其中一絲疲憊。

艾倫轉身行禮，北境的寒風似乎還留在他的斗篷褶皺里。

“導師，我回來了。”

維勒登微微頷首，目光掃過艾倫腰間新添的短杖——那是霍查長老的贈禮。

“不妨先去餐廳，”他難得地多解釋了一句，“凱瑟琳他們快要出發去中央城參加選拔，現在正在聚餐。”

維勒登導師說完便轉身離去，黑袍在實驗室幽暗的光線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他剩下一句話的聲音從走廊盡頭飄來，帶著特有的淡漠。

“明天早上十點來找我，匯報你交換后的見聞。“

艾倫目送導師離開，轉身穿過實驗室幽暗的走廊，準備按他的話前往餐廳。

三個月未歸，學院的一磚一瓦都透著久違的熟悉感。拐過幾個轉角，餐廳特有的食物香氣已隱約可聞。

沿途遇到的學徒們行色匆匆，不少人胸前別著特殊的徽記，看層次應該都是三級學徒。

艾倫注意到走廊兩側新增了幾幅壁畫，描繪的正是半年前蛇人襲擊時的場景，其中一幅赫然畫著奧里赫副院長在毒霧中奮戰的英姿。

當他推開那扇熟悉的橡木門時，喧囂聲浪如潮水般涌來。

靈性學院的餐廳比銀月學派熱鬧得多，長桌上擠滿了用餐的學徒，空氣中彌漫著烤面包的小麥芳香和燉肉的香料味。

眼下的餐廳人比艾倫記憶中多了很多，興許是導師提到的中央城選拔就要到來的緣故。

艾倫的目光掃過人群，稍微費了點功夫才找到維勒登導師門下的眾人——科林正舉著酒杯大聲說著什么，馬林兇悍的臉上罕見地帶著笑意，羅娜和諾頓低頭研究著桌上的羊皮紙，而凱瑟琳...

等等。

艾倫的視線停在眾人中間坐著的那個陌生的瘦高男子身上。

那人穿著考究的深藍長袍，修長的手指正優雅地轉動酒杯，灰發間若隱若現的耳釘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艾倫！“科林突然轉頭，驚喜地大喊出聲。

這一嗓子讓整個餐桌的人都轉過頭來，諾頓的眼鏡差點滑落，羅娜手中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劃出長長一道墨痕。

馬林抬起頭，兇悍的臉上罕見地露出笑意；羅娜驚喜地捂住嘴；就連向來冷淡的凱瑟琳也微微側目，銀灰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

那位陌生男子此刻也帶著感興趣的目光看向他。

“你這家伙！“科林從座位上起身，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用力拍打艾倫的肩膀，“我們還以為你回不來，正在商量給你留些什么呢！”

“等等——“科林突然僵住，手掌觸電般從艾倫肩上彈開，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你的精神力波動......“

他猛地扭頭朝餐桌方向喊道：“你們快看！這家伙居然已經晉升二級學徒了！“

諾頓推了推歪斜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

“等等...你已經是二級學徒了？這才半年啊！“

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發顫：“我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突破...”

馬林粗獷的聲音里帶著些狐疑，他上下打量著艾倫，像是在看什么珍稀標本。

“十二刻資質這么夸張嗎？”

羅娜輕笑著插話：“興許是艾倫自己努力，說不定是某人在北境有什么奇遇呢？”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可是我們實驗室的傳奇人物。“科林夸張地做了個手勢，指向那位陌生男子。

“亨德勒學長，三級巫師學徒，也是這次將要帶隊前往中央城參加選拔的核心成員。“

這時那位陌生男子放下酒杯，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

“看來我錯過了一位有趣的學弟。“他的聲音像陳年葡萄酒般醇厚，“亨德勒·維恩，三級學徒，算是維勒登導師門下不成器的老家伙。”

維勒登在外面游歷時間最長的學徒微微頷首，又從身邊變戲法似地摸出一支泛著淡綠色熒光的藥劑瓶遞給艾倫。

瓶中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在燈光下折射出飽滿而生機勃勃的光彩。

“給，遲來的見面禮，‘生命之水’藥劑，保命之物——說起來羅娜的藥劑學一部分還是我教的，之后她又教了諾頓，這也算是傳承有序了。”

他朝羅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頰微微泛紅。

艾倫與眾人打了聲招呼，向亨德勒鄭重地道謝后落座。

他剛坐下，諾頓就迫不及待地往他面前的盤子里堆滿了食物：金黃酥脆的烤鹿排、淋著濃郁醬汁的燉菜、還冒著熱氣的面包，幾乎要把盤子淹沒。

“你可得把這些都吃完，“諾頓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這可是我們特意為你留的歡迎餐。“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久別重逢的喜悅，又夾雜著些許惡作劇般的期待。

說實話，艾倫剛剛經歷了一次緊張刺激、幾乎沒命的冒險之后，對眼下在同門中的氛圍頗為享受。

這種輕松愉快的相處，讓他在北境緊繃的神經終于能夠放松下來。

他從次元袋中取出幾只精致的冰晶瓶子，瓶身上還雕著北境特有的霜花紋路。

“這是銀月學派特產的月光冰莓酒，用永凍苔原上的漿果釀制，據說能輕微提升精神力活性，不過比這更突出的是它的獨特風味。“

他將酒瓶放在桌上，科林迫不及待地接過一瓶，熟練地拔開軟木塞。

“哈！總算有點好東西了！這種時候有些好酒正是再好不過。”

他為在座的眾人一一滿上，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蕩漾，散發出清冽的果香。

眾人舉杯相碰，冰涼的酒液入喉，帶著北境特有的凜冽氣息。

“幾位師兄師姐這就要走了嗎？”

干了一杯之后，艾倫的目光看向坐在桌前的三位三級學徒。

亨德勒優雅地晃動著酒杯，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錯，明天一早就啟程。中央學院的選拔可不是小事，我們得提前去準備一段時間。”

這位三級學徒的語調從容不迫，但眼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

“艾倫，我記得你原計劃是在北境呆半年？”諾頓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充滿好奇，“怎么三個月就回來了？”

艾倫微微聳肩，指尖無意識地在杯沿畫著圈。

“出了些意外。那邊最近有些...異常情況，外來學徒不便久留。“他頓了頓，語氣略帶調侃，“畢竟，銀月學派規矩森嚴得很。”

“哦？”科林放下酒杯，眉頭挑起，“居然把交換學徒都遣返了，情況很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