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教室內，諾頓正用銀勺攪動著熱巧克力表面的結塊。

艾倫維持了前世規律的作息與吃早飯的習慣，正好給了這位同門帶飯的需求留出了余地。

當然，相對的有人提前在教室占座，他也可以在比較熱門的課程前悠閑地吃完早餐，再慢慢走到教室去。

巫師的等價交換原則，從學徒抓起并貫徹始終。

吃飽喝足的諾頓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猩紅的手帕，擦拭著眼鏡的同時與艾倫聊天。

“我敢打賭，今天萬物學的講師至少會遲到十分鐘，上次《基礎符文學》那老頭可是讓咱們干等了一刻鐘?！?

艾倫的目光掃過陸續入座的學徒們。

距離第一次學徒測試還有二十天，新血們身上緊繃的焦慮幾乎凝成實質——前排的褐發少女正用指甲反復敲打著水晶球表面，后排的疤臉青年則不斷翻閱著筆記。

“與其關心講師，不如想想怎么應付接下來的測試?！卑瑐悏旱吐曇?，“我聽說測試內容可能涉及超凡種......”

話音未落，教室大門轟然打開。

灰袍中年男巫師挾裹著寒風踏入，缺乏表情的眼神掃過人群，立刻使教室安靜下來。

艾倫注意到他的身后跟著兩名陌生面孔——一位背著藤條箱的金發少年，還有一位懷里蜷著黑貓的亞麻色卷發少女。

關鍵是他們的袍子有別于在場眾人的灰色，男的深綠，女的翠綠。

“這兩位是新來的旁聽生?！敝v師屈指敲了敲講臺，“費恩·德懷特，莉莉絲·夜歌，從野性庭院過來交流學習?！?

野性學院，艾倫心頭微動，似乎有一位本世界黑荊棘領的同鄉也在這個學院。

金發少年拘謹地鞠了一躬，書箱縫隙里垂下幾根發光的蕨類植物。

黑貓從少女臂彎躍上她的肩膀，琥珀色豎瞳掃過全場。

艾倫格外敏銳的感知微微觸動——這只貓應該是某種超凡生物。

兩人走到教室邊緣的空位坐下，講師并沒有更多的介紹，直接開始授課。

“現在開始解析影狼的能量回路。”講師揮動骨杖，懸浮的巨狼虛影頓時被拆解成數千道發光絲線，“注意它肋骨間的暗影能量節點群，這是它們借環境虛化的關鍵......”

艾倫看著結構圖，正在將課上的模型與來時路上觀察到的那群影狼進行比較，諾頓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那邊那個學徒，金發那個?！敝Z頓低聲道。

金發少年正從書箱夾層取出枚暗紫色鱗片，借著講臺陰影的遮掩，指尖泛起翠綠微光。

鱗片表面蝕刻的符文在綠光中扭曲重組，竟與講師展示的影狼回路有七分相似。

“野性庭院的人總愛搞些小動作?！敝Z頓撇撇嘴，手指戳了戳前排他一個相熟學徒的后背。

艾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姑娘更有意思——她的貓在窺視所有人的精神力波動。”

仿佛印證他的話，黑貓忽然轉頭朝兩人咧了咧嘴。

——

第二天清晨，艾倫和諾曼兩人在導師的實驗室碰面。

照例先由凱瑟琳學姐帶著諾曼去見過導師，不多時，面帶喜色的諾曼就跟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學姐從導師所在的實驗室出來。

到了另一個實驗室，凱瑟琳將兩套防護服拋給艾倫與諾頓。

“新到一批蛇人，我們四個人需要在四天處理完成?！?

防護服浸泡過煉金藥劑的皮革表面泛著鐵灰色，領口位置繡著枚六重瞳孔紋章。

一旁剛剛趕到的科林問道：“大概是多少份蛇腺萃取液的工作量？”

“二十標準份，誤差不超過一份。但今天的重點是它?！?

凱瑟琳掀開咒布，操作臺上的蛇人尸體藍綠鱗片覆蓋的胸腔已被剖開，露出內部的肌理與骨骼。

她示意眾人看向蛇人末端的骨刺，深紫色的紋路在骨刺表面蜿蜒，尖端不時迸出細小電弧。

“某個部族的蛇人祭司骨刺，蘊含天然雷電能量回路，你們要協助我完成剝離與能量回路的逆向重構。”

艾倫戴上防護手套，用眼角的余光瞥過那只蛇人。

并沒有和前些天那只蛇人一樣觸發金手指......那只蛇人什么有特殊之處嗎？

凱瑟琳看了一眼一旁的兩人，道：“艾倫和諾頓，旁觀流程就好?！?

科林自覺地站到操作臺旁，防護裝備飛到他身上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看到諾曼的目光，他笑著說道：

“這是【施術者之手】的高級應用，你們之后可以和導師換取?！?

“剝離骨刺的誤差必須得到精確控制?？屏郑阒鞯叮瑐惡椭Z頓盡力記錄能量波動。”

凱瑟琳面無表情地打斷了科林的面授機宜，雙手已經附上扭曲光線的波動。

頓時，一個透明的光罩將進行解剖的兩人與外界隔離開來。

諾頓盯著蛇人胸腔內發光的蛇腺，喉結滾動：“聽我叔叔說，某些超凡種的大腦萃取液能增強神經反射......”

“別碰?！笨屏诸^也不抬地打斷他，“去年隔壁實驗室的倫納德巫師有個學徒偷舔了一口實驗材料，現在還在醫療塔當活體標本?！?

艾倫不理會重口味場面與重口味對話，默默展開靈性視角，蛇人內部的能量節點頓時纖毫畢現。

金手指帶來的震顫悄然浮現，那些紋路竟與【理性擢升儀式】的陣圖部分重疊。

他不動聲色地記下閃著淡銀輝光的軌跡，用精神力在手中的水晶球里細致地勾勒出相應回路。

一件件拆解設備被靈活地在科林手中輪轉，嫻熟地將各種生物材料取下封存。

與此同時，凱瑟琳密切地注視著場內的動作，時不時從科林手中接過拆解下來的材料進行進一步處理。

正在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之時，操作臺上的蛇人突然一陣抽搐，正在被科林小心剝離的骨刺迸發出強烈的電弧。

雖然電弧并未突破隔離內外的光罩，但艾倫和諾頓還是被突來的亂象驚得退后了幾步。

“不必擔心，這是正?，F象?！?

凱瑟琳彈指射出灰霧，接觸到灰霧的電弧瞬間便被消融，光罩上的紊亂波形逐漸平復。

諾頓趁機將剝離出的骨刺收進一個匣子里，亂射電弧的蛇尸終于安靜下來。

在完成解剖后，凱瑟琳接過艾倫手中的水晶球檢查起來。

雖然最后被驚了一下，但該記錄的還是記錄了下來。

“干得不錯?！眲P瑟琳罕見地表示認同，“難怪導師特別關注你。”

艾倫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確實干得不錯，在記錄之余，他順便在腦海里存了一份。

通過這段時間的學習，艾倫本人對巫術也有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