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離艾倫獲得獨立實驗室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月來，實驗室的格局也悄然變化。

科林終于突破瓶頸，胸前別上了象征三級學徒的銀星徽章；諾頓也成功晉升二級學徒，獲取了實驗室后，他鏡片后的眼睛總閃爍著求知若渴的光芒。

實驗室眾人拉上艾倫去餐廳聚餐慶祝時，誰也不會想到這位看似專注于北境能量生物研究的同門，實則正游走于兩個世界的邊緣。

表面上看，艾倫日復一日地解析著從北境裂隙帶回的能量碎片，并以此為中心開展一系列論證工作。

他精心撰寫的實驗記錄詳盡嚴謹，字里行間都是對靈性生物能量結構的論證。

那些鋪開后足以占滿工作臺的羊皮紙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能量生物構型與靈性存在的對應關系，任誰看了都會贊嘆這位學徒的勤勉。

但實際上，這一個月來，他除了按部就班修煉冥想法之類，更多的沉浸于之前對靈界空間與靈界樹木的解析工作。

在學院內試圖通過儀軌進入靈界未免有些過于冒險，有一個疑似發現了自己金手指的四環巫師就已經十分考驗心臟，再讓精通靈性的導師發現自己的秘密顯然不在艾倫的考慮范圍之內。

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艾倫之前將每一次的感悟都小心翼翼地記錄在特制的記憶水晶中，那些在校外和北境冒險時進入靈界的經歷，如今都成了寶貴的財富，是他研究的第一手資料。

靈界，這個與現世交織卻又截然不同的存在，其空間結構之詭譎，遠超艾倫最初的想象。

那里的樹木不像現世中的植物，它們的脈絡中流淌的不是汁液，而是某種近似靈魂的能量。

每當艾倫通過附加了金手指之洞察力的靈性視角觀察那些奇異的構造時，都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至今仍清晰地記得觸碰光果時的感覺——那金橙色的果實在他掌心微微顫動，仿佛有生命般與他的靈魂產生共鳴。

而在北境冰窟外目睹的異種寄生場景，更是讓他對特殊生物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一切的研究，所有的準備，都指向同一個目標：有朝一日，他要再次面對那道由紫晶鑰匙打開的門扉，與盤踞其后的蛇怪一決高下。

這不僅是出于對力量與復仇的小小渴望，更多的是因為金手指帶來的直覺告訴他，只有解決這個麻煩，開啟之秘才會向他展現更多的饋贈。

此刻，站在剛剛從外面回來的導師書房門前，艾倫深吸一口氣，將半月來的研究成果在腦海中細細梳理。

接下來的談話不僅關乎課題的進展，更是一次危險的試探——既要展現自己的價值，又不能暴露太多秘密。

維勒登坐在書桌后，示意艾倫坐下，六重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微妙的光澤。

維勒登緩緩開口：“這段時間，你有什么收獲？“

艾倫從次元袋中取出一疊裝訂整齊的手稿，這是他基于北境能量生物殘余碎片的分析與后續可行性的報告。

相比起記憶水晶球而言，他發現導師更習慣閱讀紙質版的資料——和前世的某位導師有點像。

他將手稿遞上，道：“導師，請您過目。”

維勒登微微點頭，翻開手稿。書頁翻動間，他的手指偶爾停頓，六重瞳孔中閃過一絲微光。

艾倫的目光追隨著導師指尖的停頓——那些瞬間似乎對應著手稿中關鍵的推論段落。

半晌，維勒登合上手稿，抬頭看向艾倫。

“你的研究做的不錯。“他的評價簡短卻有力，“北境的能量生物的特性分析得很細致，這份報告為日后的研究提供了思路。”

“總的來說，雖然有些推測尚待驗證，但方向無誤。“

這簡短的肯定讓艾倫緊繃的肩膀略微放松。他知道，在維勒登這里，這樣的評價已經算是難得的贊許。

額外對艾倫的研究提出幾點建議后，導師輕輕揮手，一枚精致的水晶球飛到艾倫面前。

“這是我之前改進的【靈性沖擊】的巫術模型，二級學徒便能使用——也算是我學徒的獨門手段了。”

當初在選擇初始巫術時，艾倫采納了科林的建議，選擇了【靈性沖擊】和【施術者之手】這兩個基礎巫術。

他早就盤算好，這兩個巫術在后續都有升級版本可供學習。

如今如愿以償地獲得了【靈性沖擊】的進階版本，至于【施術者之手】的升級版，恐怕要等到晉升三級學徒后才能接觸了。

艾倫接過水晶球，鄭重地向導師致謝：“謝謝導師的指導。“

維勒登輕輕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深邃的六重瞳孔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

“我想，你應該會在之后發揚改造巫術模型的學院傳統——這份【靈性沖擊】會是一個很好的參考。”

從導師書房出來后，艾倫徑直回到自己的獨立實驗室。

他取出剛剛到手的水晶球讀取，【靈性沖擊】進階版的符文結構在意識中展開。

與基礎版本相比，這個被維勒登改良的巫術模型復雜了一倍有余。

“需要先構建一個負責精神震蕩的符文組......“艾倫喃喃自語。

這種結構似乎借鑒了銀月學派的某些精巧的能量引導方式——看來導師早就研究過北境的巫術體系。

接下來的兩周，艾倫白天在實驗室練習新巫術，晚上則反復推演對靈界特攻的巫術。當新巫術能在兩秒內完成構建時，他掏出水晶球給卡爾發了條簡訊，約定在之前一級學徒測試時的地下酒窖會面。

是時候實戰檢驗一下這段時間的研究了。

——

地下酒窖的霉味淡了許多，少了松脂熏香的遮掩，取而代之的是酒香。

卡爾早已等在老位置，燭臺樣式的水晶燈在木桌上投下搖曳的光暈，這次的桌上沒被鋪滿食物，只是簡單地擺上了幾瓶酒和一只烤羊腿。

當艾倫走進地窖，對方抬起頭，嘴角扯出熟悉的弧度。

“有段時間不見，你倒是愈發神出鬼沒了。“卡爾推來一杯果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蕩，“聽說你去了北境？“

艾倫的指尖在次元袋取出幾罐貼著霜花紋路的玻璃瓶放在桌面上。

冰晶蜂蜜在燭光下泛著琥珀般的光澤，瓶身上還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永冬城的特產。“艾倫的聲音很輕，“本來該有四份的。“

酒窖突然陷入沉默，燭光在卡爾那略顯肥胖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他面色不佳，似乎也想起測試前五人曾在這里籌備學徒測試的日子。

那個時候奧姆還活著，而如今當年五人的其他四人都已經先后成為了二級學徒。

“說正事吧。“卡爾突然從內袋抽出一卷羊皮紙，牛皮繩解開的聲響在酒窖里格外清脆，“任務處最新整理的清單，我特意標注了最近一個月所有可能合你胃口的。“

艾倫的指尖在紙面上逡巡，突然在某處停住。黑水沼澤的標記旁畫著個扭曲的水母圖案，墨跡還很新鮮。

“發光生物？“他輕聲念出標注。

“東南方的黑水沼澤啊......“卡爾捏著羊皮卷軸挑眉，“那里確實新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生物。“

他展開地圖，指甲在某片墨綠色區域畫了個圈。

“這里的領主上個月報備說，有發光的類水母生物從地縫里“飄”了出來，本地的騎士不頂用。”

說到這里，他微微聳肩。

“考慮到學徒階對特殊構造生物的利用率遠不如血肉生物，而且往往這些任務伴隨著額外風險，所以這個任務并不吃香——本來還以為要某個路過的三級學徒去解決的。”

艾倫看向報酬那一欄，發現這一任務的基礎貢獻值比較高，似乎是因為沒太多人愿意去。

卡爾突然在一旁補充道：“補充一點沒寫上去的，領主私下承諾，每份活體樣本額外支付五顆魔石。“

艾倫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另一只手里的水晶酒杯。

雖然自己暫時不缺資源，但他也知道領主給出的價格明顯高于學院收購價。

這個任務似乎有問題，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