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和唐寧先后搖搖頭，麥克也眉頭緊鎖地表示對此沒有印象。

“我在北境狩獵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結晶化的傷口。”

對造成學徒死亡的原因暫且沒什么頭緒，幾人略微商議后決定將遺體帶回學派，由學派的巫師們作進一步安排。

唐寧指尖泛起幽藍光芒，用牽引巫術將西蒙的尸體懸浮起來。

青銅提燈的光暈在冰壁上投下搖曳的陰影，幾人在沉默中繼續前行，靴底碾過冰晶的脆響在狹窄的通道中格外清晰。

轉過一道突出的巖壁，眼前的景象讓眾人驟然停步。

三具姿態各異的軀體散布在更前方的裂隙通道中——理查小隊剩下的學徒全在這了。

最前方的學徒趴倒在地上，雙手還在身前保持著施術的姿勢；中間那位仰面倒地，神色殘留著些許驚恐；最后一人則朝著一處巖壁凹陷處倒下，仿佛試圖躲避什么。

冰壁上殘留著幾道新鮮的劃痕，邊緣同樣呈現出詭異的結晶化，不久前這里興許發生過一場追逐戰。

現場略有凌亂的痕跡，但總的來說，除了知道三位學徒是在急促地試圖離開外，沒什么進一步的發現。

米洛的短杖在地面劃出銀弧，探測光幕掃過現場。

“和西蒙一樣的致死方式，”他指尖微微顫抖，“但能量殘留更濃一些。”

這時，走到中間那人身邊蹲下，從死者腰間取下一只凝結上薄霜的次元袋——這是學派配發給隊長用于此次任務的裝備。

“讓我看看你們遭遇了什么...“

米洛的短杖在空中劃出銀弧，隨著一聲輕不可聞的“啵“聲，空間封印應聲而解。

數十件物品從袋口魚貫而出，在米洛精準的操控下懸浮成整齊的一環。

除了開采的礦物外，尚有數枚未使用的冰霜符石、陣列模塊、以及一些沿途收集的材料。

“標準的勘探裝備。“麥克打破寂靜，“并不奇特。”

幾人的遺體保留得十分完整，但并沒有給小隊成員什么揭示真相的啟發。

艾倫注視著遺體上飄散的靈魂碎屑，那些螢火蟲般的微光在靈性視角中交織成模糊的畫面。

如果換一個情境，艾倫沒準就可以用靈性巫術讀取殘魂碎片來獲得更多的線索。

但這個念頭剛浮現就被他壓下。在銀月學派的地盤提議解剖同僚的靈魂？

眼下這里只有自己一個靈性學院的學徒，還是不要提這茬比較好。

“按靈性殘留來看，攻擊發生在三小時內。”艾倫靈性視角掃過四周，“沒有纏斗痕跡，他們甚至沒顧得上留下信息，更像是在逃命途中被逐個擊破。”

冰窟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青銅提燈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噼啪聲。

艾倫的余光瞥過裂隙深處，那里剛剛似乎有幽藍反光一閃而過，但靈性視角反饋的只有亙古不變的巖層。

他倒是不怎么擔心隊伍被封死在地下——剛剛炸開巖壁有風灌入即代表著通路被打開。

但是面前這些學徒原因不明地死亡，多少令人有些不安。

畢竟大家都是巫師學徒，能輕易干掉他們的，艾倫也難以確認自己能夠應付。

米洛的短杖突然重重頓地，杖尾鑿入冰面的脆響驚醒了眾人的思緒。

“既然我們得不出進一步結論，收拾遺物，將學徒遺體帶回學派。”米洛的聲音比冰窟更冷，“這件事需要由學派定奪，請一位長老來施展回溯巫術比較妥當。”

唐寧看著遺體身邊的巫術裝備，突然將手攥緊成拳。

“讓他們帶著武器安息吧。”

他喃喃自語，扯下自己的月牙紋章，輕輕放在尸堆旁。

金屬與冰面碰撞的脆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眾人沉默著分頭將現場的痕跡記錄在記憶水晶內，艾倫的施術者之手輕柔地將收拾好的四具遺體送入次元袋。

活物難以存入次元袋，但死物就沒有這種限制了。

“走吧。“麥克突然開口，略微低沉的嗓音在密閉空間里回蕩。

通向地面的道路出人意料地順暢。冰層裂隙的走向變得規整。

米洛的探測陣列顯示能量讀數逐漸恢復正常，但這種“正常“反而讓艾倫的靈感感到隱約的不安——就像暴風雪前的短暫平靜。

小隊的氣氛比冰窟的溫度更加凝固。

當眾人攀上最后一段冰坡時，青銅提燈的光暈里突然混入異樣的暖黃。

裂隙出口處的巖層表面一如小隊進入之前的模樣，除了奇械塔樓的煉金燈球懸浮在洞口，將飄落的細雪染成鎏金色。

不論如何，總歸是出來了。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浮現，遠處就傳來摩擦雪地的腳步聲。奇械塔樓的領隊——那個戴單鏡片的瘦高男子卡隆正快步走來。

“銀月學派的朋友，我們觀測到這片區域能量頻繁異常，建議你們立即撤離該區域。”

他鏡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縮，聲音像是經過機械過濾般帶著金屬質感，顯得一板一眼。

話音落下，卡隆抬起手指向遠處某條裂隙的方位。

“我們有一支勘探隊已經失去聯系，你們學派這邊有類似的情況嗎？”

在米洛迎上卡隆交流發生的異狀時，艾倫轉過一圈走到側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奇械塔樓的隊伍。

除了領隊外，奇械塔樓隊伍的四人似乎是在整理收獲，神色十分平靜，與略有些驚魂未定的米洛等人壓抑的神色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隊伍末尾——喬佛里·黑荊棘正跪伏在雪地中打理機械，曾經精致的絲綢披風如今變為沾滿雪花的巫師袍，與記憶中意氣風發的侯爵次子判若兩人。

可能是因為寒冷，曾經傲慢的貴族此刻動作有些僵硬，蒼白的手背上隱約可見......黑色的線條流動？

艾倫心頭微微一動，果斷開啟了靈性視角。

在常人無法窺見的視界中，跪伏的喬佛里體內流轉著奇異的光暈，正沿著特定軌跡游走，在靈性視角中勾勒出完整的能量循環系統。

當艾倫將感知聚焦時，跪伏的喬佛里沿著脊椎表面突然浮現出蜈蚣狀的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隨著他的顫抖向腦部蔓延。

“該死！”正在與米洛交涉的卡隆咒罵一聲，袖中突然彈出鉤爪向喬佛里飛來，“他又發作了！”

當卡隆拽著他衣領準備拖走時，年輕貴族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反手扣住金屬鉤爪的關節。

“快走！”喬佛里七竅滲出泛著奇異光澤的黑色液體，嘶吼聲混著濃郁的液體在喉間迸發，“它們就要得逞了......在變成容器前，快走！”

艾倫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攀升——這次不是來自北境的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