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看,這是一種粗淺的空間攻擊方式,利用骨刺中的天然結構,激發后撕開小范圍的空間裂縫,將物體短距離傳送并造成額外傷害。
雖然威力有限,消耗也不小,但對一級巫師學徒來說,已是難得的突破。
畢竟,這頂多算是學徒巫術,過程和結果加起來都比不上其中包含的真理,而解析真理......艾倫恰好十分擅長。
他將陣列的細節和骨刺的結構記錄在水晶球中,心中對維勒登的用意多了幾分猜測。
導師給他的骨刺,顯然不是隨手之舉。
收起實驗器具,艾倫盤坐在床上,閉目凝神,開始新一輪的冥想。
《靈魂潮汐冥想法》的符文陣列在他腦海中流轉,六十枚符文如星辰般交相輝映。
他引導精神力,沿著軌跡構建下一枚符文。
金手指的解析本能讓過程異常順暢,復雜的節點在他眼中變得清晰而簡單,大致可以抵消愈發復雜的符文運行模型增加的難度。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意識海的邊界緩緩拓展。
第六十一枚符文成型時,他感到精神力多了一分厚重。
令人有一種豐收的喜悅。
良久,艾倫吐出一口濁氣,感受著精神力的提升。
距離百枚符文的二級巫師學徒門檻,還差頗多,但按眼前的速度估計,小半年完成突破的原目標問題不大。
完成冥想,艾倫并沒有再去管維勒登導師新給的知識,選擇睡覺。
——
美美的睡了一覺,規律早起的艾倫伏案研究維勒登導師昨日給予的,改良版的靈魂升華儀軌圖。
泛黃的羊皮紙上,暗紅墨水勾勒的符文陣列如荊棘纏繞,與金手指賦予的【理性擢升儀式】結構有幾分相似,卻在呈現出更加龐大、復雜的結構。
甚至復雜到,令有金手指加持的艾倫也感到吃力的地步。
“第三環的共振頻率還要呈現不規律的波動,沒有解釋......或許是因為此處的構型?”
艾倫指尖撫過紙面褶皺,靈性視角下,改良儀軌的軌跡仿佛化作流淌的河,卻如同在地上地下間穿梭般若隱若現。
他索性丟開草稿,閉上眼憑借想象在腦中虛擬,然后存儲于水晶球中,不斷地進行交互。
金手指帶來的刺痛在顱內蔓延,仿佛有無數細針挑動著記憶。
一道道帶著光芒的殘韻突然在意識海中浮現,化作細碎的金色光粒,填補著儀軌缺失的回路。
良久,他如同觸電一般睜眼,抓過羽毛筆,在空白處疾書推導公式,墨跡隨著思緒逐漸狂亂。
晨光爬上窗欞時,實驗臺上已堆滿廢棄的草稿,而改良儀軌的核心缺陷依然頑固地橫亙在眼前。
“缺的不是能量,是錨點......”
艾倫忽然想起靈界門扉上新增的紋路,那些扭曲的軌跡與儀軌的斷裂處竟隱隱呼應。
他深吸一口氣,將精神力探入意識海,銀門表面的紫晶鑰匙突然迸發幽光。
一幅殘缺的拓撲模型在腦海中炸開,那是靈界林地能量脈絡的投影。
當改良儀軌的結構在腦海中被嵌入模型,一切突然都變得泛起詩意般的合理。
“原來如此!”
他霍然起身,撞翻了盛滿蛇人血液的玻璃瓶,暗紅液體潑灑在草稿上,將推導公式染成猙獰的血痕。
金手指帶來的知識無法直接套用現世巫術,卻能在更高維度補全缺陷。
壁爐旁的傳訊晶球突然震顫,諾頓的聲音混著餐廳嘈雜傳來:
“艾倫,午餐時間到了,我們都在等你!”
艾倫瞥了一眼狼藉的實驗臺,隨手將沾血的草稿掃入次元袋。
——
餐廳穹頂垂落的磷火吊燈搖曳著幽藍色的火光,將銀質餐具映照得如同星河碎片般流光溢彩。
梅麗娜正用閃亮的小銀刀分割烤鹿腿,刀刃劃過焦脆表皮時發出令人愉悅的碎裂聲,金黃色的油脂順著刀鋒滴落在瓷盤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嘗嘗這個。”她將淋著黑胡椒醬的肉塊推給艾倫,“野性庭院新培育的青紋鹿,據說能輕微增幅精神力活性。”
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炫耀,但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卡爾抱著橡木酒杯癱在軟墊上,胸前的紋章沾著深褐色的酒漬。
他打了個酒嗝,聲音沙啞:
“要不是開拓任務暫停,我現在應該在雨林里獵殺變異種......諾頓你抖什么?”
“沒、沒有!”諾頓慌忙扶正滑落的眼鏡,刀叉碰撞聲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他的鏡片上反射著吊燈的光芒,遮住了那雙因莫名而放大的瞳孔。
艾倫切開肉排的動作突然停滯,哪怕不用靈性視角或是金手指,他的目光也能穿透醬汁升騰的熱氣,洞察幾人異樣的神態。
“奧姆沒來?”他狀似隨意地問出壓在心里的疑惑。
餐叉墜地的脆響炸開,諾頓蒼白的臉隱入吊燈陰影。
梅麗娜緩緩放下手中的小銀刀,卡爾仰頭灌下半杯麥酒,喉結滾動的聲音像是吞咽著某種苦澀之物。
餐廳里其他學徒的談笑聲突然變得遙遠,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兩天前學院的巫師們忙著反攻時,東區實驗室的蛇人組織突然活性化,奧姆沒扛住。”梅麗娜的聲音冷得像北境寒鐵,“他當時在幫忙分裝標本,學院人手不足,相關任務報酬豐厚......”
艾倫一陣激寒,握著銀叉的指節微微發白,烤肉的香氣突然變得陌生。
雖然他與奧姆的交情算不得深厚,但后者是他在學院內為數不多有一段并肩作戰友誼的學徒了。
艾倫想起測試后奧姆移植超凡眼瞳的輕松笑容,想起少年舉盾在前的堅韌形象。
卡爾突然將酒杯砸在桌上,琥珀色酒液濺濕了諾頓的袍角,令周圍狂歡中的一眾學徒側目: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蛇人!醫療塔的人說里面藏著蛇人的精神種子,接觸者會被寄生,那些巫師處理得也太——”
“好了!”梅麗娜抽出手術刀,刀刃折射的冷光割裂了壓抑的空氣,“我們提他以及夠多......夠多的了。”
諾頓突然抓起餐刀,蒼白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紅,就在他要把刀拍向桌面的瞬間,艾倫的施術者之手迅速發動,牢牢鉗制住了他顫抖的手腕。
餐廳的喧囂聲在這一刻仿佛完全消失,只剩下幾人沉重的呼吸聲。
“總有一天,我們會獲得不懼這一切的力量......總有一天。”
艾倫聽到了自己低聲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