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鈴聲回蕩在葡萄園新翻的泥徑上，一輛鮮紅的自行車飛馳而過。

左非凡看著薄霧中逆著晨曦迎面而來的女子，寬沿帽，大花裙，鮮黃的芭蕾鞋，陽光從飛揚的發(fā)絲間隙隱隱透出。

她身后那廓落遼遠的葡萄園，多像泛著波光的海面。

她搓了搓手臂，二月的波爾多，Jane這春色來得還是早了些。一身度假裝備，再配上那典型的“我很閑”的笑容，矯情也是矯情得可以了。

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Jane,你別告訴我這是D＆amp;amp;C今年的春裝?！?

陳海棠右腿一翻下了車，一腳踢下腳撐，甩手把車扔在屋檐下?？醋蠓欠裁济舻睦细?，她翻個白眼擺擺手：“Bassema說的，糖果色，永不過時?！边呎f邊上了臺階，越過左非凡推門而入，屋內(nèi)的熱氣讓她緩了口氣，穿這么少冷死人。

左非凡倒了杯紅酒給她，自己端著咖啡立在窗前，看陽光灑入室內(nèi)，一股溫暖的氣流慢慢在空氣中流動，人也開始慵懶起來。

她轉(zhuǎn)身看著陳海棠慢慢啜了一口，又舉起酒杯，對著陽光，瞇起眼睛看著。酒紅色的光在她臉上流動，淡淡的，旖旎的。

“前天某人可是轟動了業(yè)界啊?！彼攘丝诳Х?，忍不住揶揄。

陳海棠睨她一眼，仰脖，一飲而盡。

“嘖嘖……”左非凡十分可惜地看了眼空了的酒杯，“牛嚼牡丹！”

陳海棠閉著眼抿了抿嘴，似在仔細回味。“呀！”她睜眼，靈動狡黠，“一股子老陳醋酸味兒?！?

左非凡抬手在她后腦勺來一下，笑著坐到地板上。正要說話，卻見海棠目光低垂，視線所到之處，正是那光暈下未著地毯的實木地板。

那個人買下這個酒莊第二天就著手重置了一番。雖然翻新了，到底老的東西，老的味道還是在。經(jīng)年磨礪，那木頭像上了釉似的，柔柔滑滑巧克力色，總讓人有伸手摸摸的沖動。她也就伸手摸了摸。

她想起那時候他戴著帽子親自監(jiān)工時，那種豪氣沖天的氣派。那種率性認真的神情，她就看過那一次。

那眉眼間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歷歷在目的，怎么會忘。

她不知道海棠是在看著地板出神，還是在出神地看著地板。

“他真是要向你求婚？”她問。

語氣里并沒有探究，也沒有什么哀戚之色。實際上，這只不過是眼下大腦遲緩時，終于從天邊拖來的一個話題。

“不可能！”海棠黑眼咕嚕嚕一轉(zhuǎn)，回過神來，后知后覺地咀嚼左非凡的話，反應(yīng)卻很敏捷?！耙f他拉/皮/條我倒能信。”

“呃……”左非凡忍不住哀嘆。

報紙上能拿出來的部分已經(jīng)很保守了，她電腦里還有Tiffany從紐約發(fā)過來的更令人震驚的內(nèi)容。她想象著“拉/皮/條”三個字在那顆據(jù)說是目前世界上最完美最罕見的大鉆石下飄來蕩去的樣子，要笑爆了。

忍得牙幫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