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景區很遠了，是東山尚未開發的地段。他們處在較高的位置，視野開闊，底下山谷中云霧繚繞，紅日映照下折射著動人心魄的光芒。袁遠手握在嘴邊，沖著遠處大喊幾聲，“痛快！痛快……”

回聲在山谷中回蕩，只聽見來來回回的“快……快……”

海棠找了塊石頭坐下，瞇著眼看著遠處不說話。袁遠獨自痛快了一陣，坐到她身邊，拿起她的櫻桃就往嘴里送。他吃得很快，等到剩下最后一點了，海棠終于忍不住幽幽開口：“袁遠，你聽這山上鳥兒真多。”

“是啊。”袁遠吐出一把櫻桃核，捏在手上。

“鳥兒最愛吃這些果子了，尤其是櫻桃。”

“當然，不過這櫻桃真酸。”

“現在是農忙時候，山民基本上是沒空在樹下守著的。你知道他們怎么防止鳥兒偷吃嗎？”

“怎么？”袁遠又抓了一把櫻桃拋到嘴里。

“當然是農藥，”海棠看著袁遠，“而且越是這種沒熟的，農藥殘余越多。”

“呃……”袁遠臉上有明顯地僵硬，不過他僵硬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地把嘴里的果肉咽了下去，“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嘛，不干不凈，吃了沒病。我在中國待這么久，早就百毒不侵了。”

海棠別過臉去，“算你狠。”

“呵呵……”袁遠拿出小刀在面前的泥地上挖坑，心想我哪有你的段數高，都要吃完了才提醒我。袁遠沉默地挖了幾個小坑，規規矩矩排成一個陣列，然后把櫻桃種子一顆一顆放進去，埋好。

海棠冷眼看著他這一系列行動，等他終于完工，拍了拍手，才又說：“沒熟的櫻桃，種子也沒長好，你這么埋著，不會發芽的。”

袁遠倒不甚在意，“誰管發不發呢，我種了，就有個念想，以后經過這里就會多看一看，看看這里的風景也是好的。”

他站起來伸了伸腰，“你為什么一定要抓著最初的目的不放呢？或許換個角度看，事情又會有所不同。”

他在變相勸解她，她聽得出來。她仍看著山谷的云霧，幾句話的功夫又變了樣。

“如果你是Bassema，你會怎么做？”

袁遠搖頭，“我不是Bassema，我是袁遠。”

“那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假設？”

“我不能假設，我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就無法選擇，因為我沒有遇上這樣的事。”

“是嗎？”她苦笑，“他們總問我要選擇，其實選擇權在Bassema那里，是他要怎么做，不是我。”

“可你一步不動，卻要他走一百步，這樣又是不是公平呢？”袁遠一語點中要害，“你一直停在原地，就算他最后放棄你，也不是他沒有努力，而是努力過后的妥協。”

“不……”海棠搖頭，“你不明白……”她說不清，但覺得他說得不對。

“我想你自己也不一定明白。”袁遠的話里有些無奈，“其實有選擇是好事，到現在也能為愛情糾結也是好事。”最怕心里已經麻木。

袁遠靜立了一會兒，什么也不想，山中的寂靜真是讓人舒暢。

電話不合時宜響起來，像一個符咒，把他拉回現實。他看了下號碼，往海棠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到一邊接起。

“你在哪？”莫青江的語氣十分冷淡。

袁遠想笑，莫青江是少有露出脾氣來的，最近卻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在東山。”

莫青江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驀地掛了電話。

海棠已經走到車邊，摸著車座：“我聽說，每個男人都想要一輛哈雷。”

他跨上車，把頭套遞給她，“是嗎？現在去哪？”

“去市區，我要瘋狂購物去！”

海棠的瘋狂并不在數量，而是在賬單上。她只買了幾套衣服，配了幾雙鞋，花銷已經是普通人幾年的工資收入了。袁遠身家不菲但絕不像她這么揮霍，他看著賬單咋舌。

也許是看慣了她穿D＆amp;C的風格，Lanvin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味道。

等她終于買完了出來，他實在忍不住了，他說：“你不至于。”她作為D＆amp;C的代言，Bassema那些條款規定他聽Fan說過。

海棠看了看手里的包，有點汗顏的意思，她嘿嘿笑了兩聲：“忍不住。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嘛。”

她為什么總是在關鍵時刻講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