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周靜到松林堰來接海棠。海棠站在天井跟祖祖道別。祖祖坐在搖椅上，一搭一搭搖著蒲扇，聽到她的話嗯了一聲。她背包一挎出了門，周靜正垂手等在車邊，黑色商務正裝包裹著瘦高的身軀，姿態恭謹卻不謙卑。云城的兩個特助各有特色，Tiffiny尚算稚嫩，能力頗高但性子直率活潑，相較之下周靜就要穩重老練得多。

海棠開了車門，坐到副駕，“走吧。”

“是。”周靜坐進來，帶上安全帶，車向后退了一點，穩穩的開出去。

“老板原本要親自來，臨時出了點事，耽誤了。”周靜向她解釋。

“沒關系，”海棠回頭看了一眼那松林掩映的院落，直到看不見了，才回轉頭來。“事情嚴重嗎？”

“不會，只是要老板親自決定。”

“哦，那就好。機票是什么時候？”

“晚上九點四十分，”入高速路口，車停下來，周靜又補充了一句，“頭等艙。”

海棠偏了臉，不好意思地笑。昨天她拒絕了云城的專機，雖然那樣會低調方便得多，但她不想。為什么要低調？憑什么要她低調？她讓云城給她買機票，還要頭等艙。當時云城看她一眼，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她像個暴發戶。當時她是真的生氣了，立馬奪了他的飯碗把他掃地出門。他不明所以又不好在祖祖面前和她理論，就裝出一幅有事要忙的樣子道別溜了。祖祖還關切得很，他倒是能討人歡心。

正想著云城的電話就來了。

她精于制香，對其他東西倒沒有什么研究。這手機用了好幾年也不知道它還有設置聯系人鈴音的功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設的，他的鈴音就和別人不同，是那首《Romance》，木吉他版的。他每次來電都讓她一陣心旌蕩漾不能自拔。

她靠在車窗上，按下手機接通鍵放到耳邊。那邊一片沉默，她沒有說話。夕照灑在臉上，她閉上眼，感覺吸入的空氣都像是燦爛溫暖的。她伸手摸了下臉頰。

他帶著磁性的嗓音溫柔又繾綣，“Jane，抬頭看看。”

她抬頭，天邊是一片連綿的火燒云，熱烈耀眼。她笑。

“Jane，我過幾天就回去。”他開口，像一個戀家的丈夫對妻子溫存依戀。

海棠有些好笑，又聽他鄭重地加了一句：“一切有我，你別怕。”

車已經開到了機場，她看一眼候機廳，人滿為患，有閃光燈對著她的方向閃個不停，她被閃到，一瞬間眼前一片漆黑，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Bassema，你真是深得我心。”她有些無奈了。那頭傳來一陣朗笑聲，她摁下電話開門下車。

已經有保安維持秩序，現場還是有些失控。“賭徒”原本是要過幾天才會公開發布，她剛好能趕回去，今天她才得到消息，法國那邊昨天就已經開了發布會。Edward趕得這么急，都等不到她回去，這讓她有些擔憂。

這款費心四年吊盡眾人胃口的定制香水，一開始就是打著她巔峰之作的噱頭宣傳的，今天這樣的場面還是在預料之中。周靜和保安護在前面為她開路。她有心停了兩次，想著稍微滿足一下這些好奇心，但聽他們的問題，除了緋聞就是緋聞，她皺眉，甩開他們。

突然感到一道凌厲的目光，她轉身，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一閃而過。一瞬間四肢驚麻，仿佛有人在耳邊打了一個剎，“鏗”的一聲，她愣在當場。

有記者見她停下來，又蜂涌而至。“陳小姐？”周靜看她不動，拉了她一下。

海棠一個趔趄，再看那邊，卻只見一對男女擁吻，她噌地轉過頭，快步進了登機口。

云瑤放下手臂，退開莫青江的唇，看了一眼那邊洶涌的人潮。“她可真是轟動，有她在的地方，記者們都無暇來打擾我們了。”

莫青江僵著手臂摟著她的腰，只淡淡看了一眼那個小巧的身影。

“就送到這里，你回去吧。”

“好吧，”云瑤眨了眨眼，又蹭到他臉上親了一下，“一路平安，早點回來。”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