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這份猶豫讓Valentine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她不會輕易接受，這已經是讓人樂觀的結局，他認為這是代表他還有機會。

海棠放下手，提著高跟鞋往前去。Valentine追上來，雙眼牢牢鎖住她的臉。

Armonde抱胸站在窗前，看正往莊園走來的兩個人，瞇了瞇眼。VareWang走過來，遞杯咖啡給他。Armonde擺了擺手，“我不喝這個。”

“搞不懂你們這些人，”Vare也不受窘，她抿了口咖啡，“不能抽煙喝酒享受夜生活，苦行僧一樣人生還有什么意思？”

Armonde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深沉復雜，她不自在地轉過頭。

“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收斂一點，身體透支過度，再過幾年病痛就全顯露出來了。”

Vare不以為然，“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

Armonde偏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看他們怎么樣？”Vare向窗外努了努嘴。

“Jane不會選Valentine的。我想你該幫幫他認清這個事實。”

“算了吧，讓他自己認清就行了，我沒那個心思。”

“你怎么對自己的兒子都這么冷淡？”

“兒子？不，他不是我兒子。七年前他們出事的時候，我正在跟Jake交涉離婚，當時我已經是山窮水盡潦倒到房租都付不起了，接到挪威那邊的電話只覺得頭疼。我給他去電話，告訴他暫時不能接他一起生活，問他想不想上寄宿學校。

他當時就拒絕了，他說對我沒有感情。他愿意把所有遺產給我，只要我不去爭他的撫養權。當時我只覺得松了口氣，就那么答應了他。二十萬歐元他就跟我脫離了關系，二十萬歐元我賣了自己的兒子。”

沉默許久，Armonde嘆了口氣，“Vare，我代他，跟你說聲對不起。”

“沒什么，你們沒有對不起我。我其實并不后悔，”她語氣堅定，“過去幾十年里所有的決定我都沒有后悔過。他身上流著我的血，但我對他真的沒有什么感情。我是個多情的人，你知道的，我的所有情感，只付給愛情。”

Armonde沒有再說什么，他確實知道。

門鈴響了，Vare斂了情緒，笑著去開門。

海棠一張笑臉出現在門口。她抬腳進門，在實木地板上留下一串腳印。Vare故意嫌棄地哼了聲。Valentine與她貼面進門，并沒有僵硬，也沒有親昵。

“Jane！”Armonde叫住海棠。

海棠一怔，剛剛還沒有注意到Armonde也在。她抓著高跟鞋的手對他揮了揮，嘿嘿干笑兩聲，“Armonde你也在啊。”

“你坐下，我有話要說。”他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凝重，海棠悻悻坐下。Valentine正要上前，Vare拉住他上樓去看她的設計稿。

Armonde坐到她對面，“你不會犯那種錯誤，這次到底怎么回事？”

海棠歪倒在沙發上，腳在地上蹭了蹭，盤腿坐起來。

“是我太急躁了，我想要讓它更持久，讓人們牢牢記住它的氣味，我要……”

“撒謊！”Armonde嚴厲打斷她，“你說過，賭徒們最享受的就是最后攤牌那一瞬間膽戰心驚的快感，所以賭徒的中調非常短，讓使用者的嗅覺一下達到高/潮，它轉瞬即逝才會讓人欲罷不能。”

屋頂奢華的水晶吊燈閃爍著晶瑩耀眼的光，海棠仰面看著它，眼中一片空白，心里一片空白。

“Jane給你做的后期監制是不是？她擅自給你添的？”

“老師……”海棠慢慢出聲，“有沒有聞香師，不能做自己的香水后期……”

“Jane……”

“老師，出事之前我見過JaneChen一次。她是不錯的，有天生完美的嗅覺，有單純年輕的心態，有對香水的執拗熱情，她是她自己，不是我的延續，也不是我的敵人。”

“Jane！”

“不，是海棠，我是陳海棠，不是JaneChen。”海棠伸手捂住臉，視線內一片黑暗。“前陣子那些流言也不是空穴來風。老Baton留的遺囑，除了Baton莊園，他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我。他還銷毀了我作為JaneChen的所有記錄。我現在是陳海棠，出入境顯示都是陳海棠……”

Armonde伸手抱住她。

“都過去了孩子，忘了那些事吧，開始新的生活，你還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