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了一步，髖骨撞上桌角砰的一聲，疼得眼淚一下盈滿了眶。云城拉她在懷，手覆上她腰側揉了揉剛才撞上的地方。他看向門口，莫青江身前，站著一個滿頭銀發精神矍鑠的老人。

老人往前走了一步，他感覺到海棠幾乎是立刻繃緊了身子，像一只面對危險的貓，努力弓起身子迎敵，卻是止不住的渾身發抖。

海棠看著陳老爺子一步步向她走來，身后云城寬厚的胸膛傳來一陣溫熱，緩解了那一陣冰冷。讓人忍不住想要依靠。

陳老爺子已經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了手。海棠緊盯著那只樺樹皮一樣干癟枯皺的手，看著它慢慢上抬。那只手時常是溫熱寬容的，但一樣可以冰冷無情。

她閉上眼睛。

預期的耳光并沒有到來，她聽到啪的一聲，那力道轉到了一邊的桌上。周圍是一陣呼氣聲，不知道多少人松了口氣。

讓不相干的人出去，左非凡站到云城邊上，與他交換了個眼神。云城開口：“這位老先生，請問……”

“陳海棠。”陳老爺子開口，聲調抑揚頓挫中氣十足。

“是，”海棠彎下身子，“陳老先生。”

陳老爺子瞇著眼，盯著她的眼神威懾力十足。手已經又抬到了半空。

“祖祖！”莫青江一把拖住了陳老爺子的手。

“哼！”陳老爺子甩開莫青江。“以為你翅膀硬了飛遠了，倒還要我來請了是不是！”

“不是……”海棠頭壓得更低。陳老爺子看了又是一陣窩火，“頭抬起來！真的沒臉見人了么！”

“不是！”海棠猛地抬頭，看著陳老爺子，“祖……陳老先生請你不要這么說！”

云城側身擋在陳老爺子和海棠之間。“陳老先生，我敬你是老人家，有事大家好好說，請不要出言侮辱我未婚妻！”

“未婚妻？”陳老爺子看了眼云城，又看看海棠，神色不定。“你有未婚夫了？阿江啊……”他伸手向后，莫青江趕緊扶住了他，阻斷他的話。

“祖祖我在，祖祖莫急……”

陳老爺子回頭深深看了莫青江一眼，見莫青江神色淡然，嘆了口氣。回頭見海棠側著臉，并沒有看他的樣子。打量云城，對上云城戒備的眼神。一路看上來他的店正規有派，并不像紈绔子弟。又看他手環著海棠，一副母雞護仔的模樣。他又看了莫青江一眼，莫青江避開了他的眼神。

“哼！”他甩手。左非凡遞過一把椅子，陳老爺子看一眼左非凡，坐下，手搭在雙膝上，一副舊時家長的樣子。外祖父去世之后，左非凡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不免心生親切，退到一邊，動作也恭謹起來。

“不是要拍片子的嘛！還不拍！”陳老爺子一巴掌又拍到桌上，桌上電腦震跳了下，看得左非凡一個心驚。

“Jane？”云城疑惑地問，“他是誰？”

海棠沒有回應他這個問題，只低聲說了句：“快點開始吧，我沒多少時間了。”

她聲音低低沉沉的，聽著脆弱無助得很。

云城張了張嘴，看著立在一邊的莫青江，最后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