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匯報表演，他們的詩朗誦排在開頭。本來算好的時間去，卻在路上遇上一場車禍，繞道到達會場的時候時間已經很緊迫。老師急急帶他們進廁所換衣服化妝，剛剛巧趕上領導講話完畢，有驚無險。

下臺后同學們入座，他書包落在廁所間里要回去拿。他拿了書包剛要開門，聽見外邊男廁門砰的一聲，緊接著是一男一女的爭吵。

“珍妮這是什么意思!當初讓她報的時候又不報，到這個時候才說想要上臺？！”

莫青江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男生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棠棠你理解一下嘛，珍妮的媽媽好不容易從香港過來，你就成全她讓她在媽媽面前表現一下！”

“我爸爸今天還要來呢，她怎么不體諒體諒我想要表現的心情！隨她想怎樣就怎樣，她家里有錢，我們這種小市民就低她一等什么事都得讓她占到嗎？”

“棠棠，”沈明浩壓低聲音，“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你明知珍妮不是那種人。你每天都可以表現給爸爸看，這一次不過是人多一點。但是她不行，她來榕城五年，她媽媽從沒來過。你不知道她有多寂寞多渴望媽媽看她一眼。再說了，”沈明浩聲音里有些戲謔，“你什么時候變這么矯情了。”

“怎么我就不能矯情了！我爸今天生日，我讓他為女兒驕傲驕傲又怎么不可以！”海棠聲音里已經略帶哭腔，莫青江吃了一驚。

“她媽媽關心她少了我還沒有媽呢，誰來成全我呀！你以為你懂什么？她想要表演自己去就好了，反正她加進去人家還巴不得，但是她為什么一定要拉你去？明知道我們是搭檔！你喜歡她偏袒她我什么也不說，但是你能不能也顧忌一下我的感受！我沒有你們有錢驕傲，但我也有自尊！是你們自己要來找我做朋友的，不是我上趕子巴巴粘你們身上！”

“棠棠……”沈明浩還要說什么，門外陳珍妮叫他，說時間不夠了。他應了一聲，安撫一下海棠開門出去。

莫青江在隔間里，聽著外面人嚶嚶哽咽的聲音，猶豫一下，開了門。

蹲坐地上的人顯然是沒有預料有人在，慌忙伸手抹臉，頭撇向一邊。

莫青江也有些尷尬。老實說他認識她以來，她都是個到處撒野的小流氓，他從沒見她哭得這么狼狽。

“那個……”他伸手進褲兜，摸出一顆潤喉糖來，“要不要？”

海棠轉過臉來，看著眼前的人，神思慢慢清明，“莫青江，是你。”

她眼中還閃著淚光，莫青江心里有些平衡了。他伸手向她，她瞥了一眼，奪過糖自己站起來。

“你怎么在這兒。”她問話連個起伏都沒有。

莫青江暗笑她拿喬，“小流氓，你一個女生在男廁所，我該問你怎么在這。”

“哼！”她哼了一聲走出去。

莫青江洗完手出來，她居然已經走遠了。他看著她站在一輛黑車前面，面前一位男士跟她說了什么，她急急進了男士的車，黑車飛馳而去。

他想起了昨天聽到的流言，忘年戀？

有同學來喚她，他甩了甩手進會場。自己不用表演，之后的節目看著也沒什么意思，只不過等到最后也沒看見陳珍妮，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興奮了。

彼時他在會場，尚不知海棠正坐在一街之隔的醫院里，承受著怎樣的絕望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