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海棠來上課了，坐到位子上也不聽課，捏著語文書一個人呋呋笑了半天。莫青江不知道她笑什么，但自己心情也不錯。

為了讓大家多交流，一開始的時候班長就定了規矩，一周挪一次位置。抽簽決定座位。可抽來抽去莫青江和海棠總是抽到相鄰的位置，最后他們做了一學期鄰桌。直接后果就是過了一學期莫青江連班上女生的名字都念不全。陳珍妮聽說后大呼不行，他交際圈太局限了。莫青江也覺得有道理，明明他和海棠一樣的情況，海棠卻已經跟班里男生打成一片了。他每天在錄音室主持完都要去球場，等她打完球才能回去。

珍妮要帶他認識別的女生，他就同意了。那段時間海棠也忙著準備比賽，大多數時候都在青大的實驗室，莫青江也很少看見她。

那期間他認識了一個女生，是珍妮她們校舞蹈隊的，人長得漂亮文靜，會跳舞還寫得一手好字，難得的沒有那個階層女孩的驕矜之氣。莫青江不是那種特別陽剛的人，他骨子里更傾向陳重樓的那種儒雅，連配眼鏡的時候都對茶色眼鏡情有獨鐘。所以他跟那個女孩很談的開，兩人經常在閱讀室看書，偶爾莫青江還向她學字。有一次他們在一起被陳松撞見。

彼時陳松少年情動，正熱情似火地追著一個女孩。他們撞見的時候那女孩剛好甩了他一巴掌。他看見莫青江和另一個女孩走在一起比聽說火星撞地球反應還要大。他尖叫說你這人怎么腳踩兩條船，你不是跟我姐好著呢嘛！他某一天突然改口叫海棠姐了。

他了解陳松，他這句話也許是自己心情不好想整整別人發泄發泄，內容不可深究，于是他對此一笑置之。

然而等他們走遠了，那女孩突然很認真地看著他，說莫青江你真的跟陳海棠在一起嗎？莫青江愣了一下，仔細想這個問題。他跟海棠在一起嗎？是的，他們住在一起走在一起學在一起，他們總是在一起，然而這個在一起不是那個“在一起”。他于是搖頭。那女孩突然就眼亮了，她從書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似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塞進他手里。

一個粉色的信封，像一枚花瓣。

她鞠了個躬，姿態有些卑微，說：“謝謝你沒有跟她在一起！”

他看著那個女孩一路小跑，裙裾像蝴蝶飛舞。

眼突然被人蒙住，身后一聲“猜猜我是誰”。

她總喜歡跟他玩這種沒蛋白質的游戲，總惹起他一種曖昧的感覺。他拿下她的手，她指甲里有淡黃痕跡，混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像中藥。她又纏上他的手臂，說自己沒騎車，要他載回去。他騎上車，她一屁股跳上來，差點把車撞倒。她興致很高，卻不知道他心里突然有了壞情緒。但他沒表現出來，他憋在心里。

到了門口，他車把一歪，讓她下車。她果斷地跳下來，一句話沒說往前走。他蹬著車飛速越過她，沒有回頭。

晚飯的時候他出來，她正坐在以往的位置，仍然正對著他。他一臉從容地坐下。她慣會冷戰，整個過程誰也看不出不正常。

陳松坐在他旁邊，探過頭來嗅了嗅，“你身上一股風信子味道。”

他想起那個粉色的信封。陳松的鼻子靈，那么淡的味道，他洗了澡還讓他聞出來。海棠跟他不相上下，那下午她肯定也聞到了。

他沒有做聲，這話題就此而止。

晚上莫永良敲開他的門，語帶試探地跟他聊了些話題。他已跟爸爸有了些話說，但對于這件事他閉口不談。向來都是這樣，他不想說的事誰也問不出來。莫永良語重心長交代幾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