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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禍福
洪川居天下之中,縱橫兩千余里。北方是靈州和大椿,南方是云中和谷陽,西方是神風,東方是東華。四季分明,人口千萬。有一條山脈貫穿南北,名為:洪川山脈。
洪川南部邊境,大河禹江由西北“天山”奔流而下,穿越“紅石大峽谷”一路向東,途徑洪川與云中交界,進入東華,流入東方海岸的禹江口,匯入東海。
洪川境內的名山奇峰不計其數,仙花靈草取之不盡,易守難攻,富甲天下,自古便是紛亂之地,道門之間的明爭暗斗從未斷過,而這無數的名山奇峰之中,最為有名的,莫過于洪川山脈最高的山峰:天柱峰。
道門之間的紛爭,不外乎天地人三才:天道之才、地道之才、人道之才。地道之才首當其沖的、便是靈氣豐盈的先天寶地。任何道門想要謀事于天下、問道而求長生,必先擇一處靈氣充沛的先天寶地,作為修道立派的根基之所。
而世間已知靈氣最為充沛、最適合修道升仙的先天寶地有三,分別是:靈州須彌山,云中月牙谷,以及谷陽的煙云竹海。
這三處先天寶地,分別由佛門昭華寺,道家皓月七星觀,以及儒家蕓香閣鎮守,威震天下數千年之久,經久不衰,聞者膽寒。
其次,方才數得上這洪川第一峰:天柱峰。
名滿天下的道派“七重門”便盤踞于這天柱峰之上,坐擁洪川濟濟人才,可謂天地人三才匯聚,領袖洪川。
洪川南部,距離天柱峰五百里的地方,洪川山脈東側有一個山谷名為盤龍谷,乃是洪川第二大宗門“六合門”的傳道之地,和七重門貌合神離,恩怨已久。
除此之外,天柱峰以北,距離洪川城二百里,洪川山脈衍生出了一條支脈,名叫翠微山,翠微山復地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山谷,名叫翠云谷。翠云谷靈氣豐盈,經久不衰,是道家所求、修仙正道的理想之地,在洪川福地,其靈脈氣象僅次于七重門的天柱峰和六合門的盤龍谷,是翠微劍派開山立派之所在地、傳道授業之大本營。
本故事的一切開端,正要從翠微劍派說起。
——
翠微劍派的創派祖師名叫孫小德,出身貧苦,身無長術,和所有貧苦出身的人一樣,夢想著能在洪川山脈的深山老林中,花費一點兒運氣,撞見一樁奇遇,尋得一株珍貴仙草,或是找見一朵驚世奇花,賣得千金家財,換得半生富貴。
但奇花異草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福沾染的,縱是博覽醫書的醫學大家也未必認得全,對于普通人而言,就算奇花異草近在眼前,只怕也是視若雜草,錯失機緣。
孫小德深知,要想靠機緣翻身,還需博覽醫書,遍識草藥才行,于是,他便死皮賴臉地把自己賤賣給了洪川名醫世家徐仕林的府上。
在徐府做苦役期間,孫小德憑著一股子的機靈勁兒,討得了徐府小少爺徐智賢的歡心,做了個伴讀的書童。
徐府的這位侯智賢小少爺從小便是養尊處優,生性頑略,十分的不愛讀書,時常叫孫小德裝扮成他的模樣掩人耳目,替他讀書,他自己卻只顧著逃出去玩耍。家里的教書先生告發了幾次,反倒被徐智賢報復得苦不堪言,差點丟了飯碗。
教書先生十分無奈,一則看孫小德為人勤懇,喜愛讀書,二則,為保住自己的飯碗,補貼寒酸的家境,便忍下了文人傲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時間一長,教書先生的那些學問,便都進了孫小德的肚子里了,非但得以識全了字,還將徐府所收錄的醫學典籍偷偷讀了個遍,熟記于心。
紙包不住火,日子久了,孫小德“伙同”教書先生冒充小少爺讀書的事情,便被徐仕林知道了,盛怒之下,徐仕林就將孫小德和教書先生雙雙趕出了徐府。
孫小德失去了徐府的生計,靠著在徐府偷偷學來的醫術知識,常常潛入深山老林,采些野生的藥材拿到藥鋪里去變賣,倒也找到了一個謀生的路子。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日,孫小德像往常一樣潛入了洪川山脈,無意之中,闖進了一伙“山賊”盤踞的地盤,逃命之際,不幸失足,跌下了山谷,被半山腰石縫里長出的一棵百年蒼松接住,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那伙子山賊在山谷之中尋到天黑,一無所獲,最終離去。
孫小德忍著肋骨斷裂之痛爬下了山谷,在山谷之中找到了一條小溪,他饑渴難耐,撲倒在溪邊就開始飲水,等到恢復了一些力氣,便開始尋找回家的路。
不久,他忽然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呼喚道:“小兄弟,小兄弟?”
孫小德循聲望去,隱隱看見遠處的雜草叢中似乎趴著一個人,等走進了,才看清楚是一個青年男子,白衣上血跡斑斑,左手握著一柄寶劍,右臂不知被何人所斬,招來一堆嗜血的蒼蠅嗡嗡地亂飛,看那樣子,怕是沒有多少時辰可活了。
他回想起先前的那一伙山賊,暗想,眼前這個人也是一個同病相憐的可憐人,便問道:“是你在叫我?”
那青年男子蠕動了兩下,口中只是念道:“水,水……”
孫小德見他已經沒有了動彈的力氣,打消了心中的警戒,發起慈悲道:“哦,你等著。”
他四下里找來一片大葉子,在小溪邊包了一葉子的水,回到青年男子身邊道:“給你水。”小心地將青年男子扶起,開始喂他喝水。
一股子清流順著青年男子干裂的唇縫流進了他干黏的喉,一絲久旱甘霖的生機注入了青年男子的生命。
青年男子看了孫小德一眼,隱忍著右邊斷臂的疼痛,虛弱地喘著氣。
孫小德問道:“你好些了嗎?”話落,將他靠在了旁邊的一顆大樹下。
青年男子道:“我、我活不成了……”
孫小德早覺如此,無可安慰。
青年男子看一眼孫小德,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
孫小德見他已是將死之人,回想起自己苦命的身世,如實說道:“我是本地人,家里窮,就把自己賣進了城里醫學世家徐府,跟著小少爺學了幾年醫書,認得一些藥草,前不久,得罪了東家被趕了出來,生計沒了著落,就想著,進山里弄些草藥出去換一些銀子,沒想到,遇見了幾個山賊,看見我就追,慌不擇路,從山崖上掉了下來,沒有死成,就到了這里。”話落,又補了一句:“真倒霉!”
他打量一眼青年男子,好奇的問道:“你也是被他們害的?”
青年男子虛弱道:“他們、本就是沖著我來的……”
孫小德驚異片刻,也覺得如自己這般的無名小卒,怎配讓那一伙賊人追著不放?摔下山谷不算,還要到山谷下面去找,儼然一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架勢。
他再看一眼青年男子,傷成這樣都還沒有死,絕對不是尋常之輩,問道:“你是干什么的,他們為什么要害你?”
青年男子打量了一眼孫小德,說道:“你我能在此相遇,便是機緣,既是機緣,何必還要追名問姓……”稍緩,續道:“我只問你,先前的那些人,你都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