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蕭蘭兒已離府兩日。
清晨的時候,刮起了東南和風,沿街商鋪的錦旗飛舞,塵土微揚,東方天空中的那一輪朝陽,被涌上來的白云輪番遮掩,時隱時現。
蕭府中庭院落里的那一顆杏花樹,正盛開著滿樹的杏花,白里透出嬌嫩的粉紅,在陣陣和風中,不時有杏花花瓣吹落枝頭。
已是下午時分,風不停,花正落。蕭世仁匆匆趕回了蕭府。
中庭正堂里的一間臥室中,西北墻角一張雙人架子床上,蕭世仁的夫人秋芝正曲卷著身子躺在床上,身上壓著一床錦被,眉頭緊鎖,還不時地伴有咳嗽。
她的丈夫蕭世仁也已守在床邊開始診脈。
不一會兒,丫鬟小梅抱著一床錦被匆匆進來,又給夫人秋芝壓上一層錦被,關切地等候在一旁,輕聲問道:“老爺,夫人怎么樣了?”
蕭世仁道:“頭痛無汗、舌苔發白、怕冷發熱、脈象虛浮,從癥狀上來看,是染上了風寒?!?
夫人秋芝隱忍著身體的不適,催促道:“我沒事,你快去忙你的吧?!?
蕭世仁褶一褶臉,嫌棄一眼秋芝,說道:“夫人,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好回去呢,你需要看病,而我又是個開藥的郎中,家里的病都不管,那我算哪門子的郎中,再說了,鋪子里有他們看著就行了,出不了什么事的。”
丫鬟小梅著急道:“那老爺快開方子吧,我這就出去抓藥?!?
蕭世仁疑惑道:“后院的藥房里什么都有,干嗎還要出去抓藥?你在這里看著,我到后面去找些藥來。”話落,起身欲走。
夫人秋芝從錦被里探出手去,制止道:“唉?還是到外面去吧,姑姐走的時候有過交代,不許任何人去她的后院。”
蕭世仁嫌棄一眼秋芝,說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管那些,她又不在,去抓幾味藥材有什么關系?!痹捖?,向后院走去。
丫鬟小梅安撫夫人秋芝道:“夫人,還是抓藥看病要緊,仙姑知道了,想必也不會怪罪的?!?
夫人秋芝嘆口氣,將手又縮回了錦被。
蕭世仁搖著微胖身軀,邁著四方闊步,轉眼來到后院的西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打量一眼室內,見到右前方墻邊桌上的藥碾旁晾曬著十幾味并不常用的生僻藥材,好奇地走過去翻看幾眼,聞上一聞,已猜出他姐姐蕭蘭兒最近一定是弄出了新的配方,于是,又走到中央的丹鼎,打開鼎蓋察看起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鼎蓋內側蒸汽晾干后留下的一層藥漬上劃了一道,將沾滿藥漬的手指放在舌苔上細細品了品,察覺出與往日不同,便好奇地來到南墻的桌旁,望一眼那堆瓶瓶罐罐,一個一個查看起來,見都不是新品,恍然回頭、看向了蕭蘭兒后罩房的那間臥室,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已經發現了玄機,遲疑過后,才來到西墻的藥柜前,從一個藥屜中取出幾張包藥用的油紙,開始抓藥,
蕭世仁包好藥材后,回到中庭正堂左側的臥室,將手里的三包藥材遞給丫鬟小梅,吩咐小梅到廚房煎藥。
小梅離去。
蕭世仁疑心漸重,來到床邊,寬慰夫人秋芝道:“夫人不必憂心,喝了藥,兩日便可好轉?!?
夫人秋芝點了點頭,說道:“我不要緊的,藥也抓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有小梅陪著就行了?!?
蕭世仁道:“也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到外面去看看?!弊叱稣瞄T口,左右看了兩眼,見四下無人,轉身又向著后院走去了。
他轉眼來到后院西房,重新查看一番后,站在西房門口朝著蕭蘭兒的臥室看了一眼,猶豫過后,走到了蕭蘭兒的臥室門前,望四下無人,推門走了進去,關上房門后,直奔蕭蘭兒的梳妝臺走去,低頭看一眼地磚上輕微的劃痕,抬起雙手挪開了梳妝臺,摳起地上一塊青磚,露出了梳妝臺下的秘密儲物龕。
儲物龕里放著一疊紙張,紙張上還躺著一只白色的丹瓶和一只淺綠色的丹瓶。
看蕭世仁那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想必早已不是頭一回了。
他蹲下微胖的身軀,取出兩只丹瓶,放在鼻尖好奇地聞了聞,分辨出氣息相同,又都倒在手中看了看,發現是兩顆一模一樣的混元氣丹漂浮在掌心,吃了一驚,任他再如何愚蠢,也已看出這是兩顆相同的仙丹!
他見掌心的兩顆氣丹已開始在掌心揮發,慌忙又裝回了兩支丹瓶,目光又落在了地龕里的紙張上面,伸手取出紙張好奇地翻看起來,臉上表情逐漸變得精彩,當翻看到最后一張時,雙手已然激動到止不住地發抖,一連串攝人心魄的字眼,開始不停地沖擊起他的貪欲:“十日陽壽,換、換一個月青春,年輕體魄?這、這怎么可能,這、這是真的?”
他怔了怔,又將紙張放了回去,望著手中的兩個丹瓶,顫抖著想要將丹瓶也放回地龕,但手卻無論如何也不聽使喚,總也不愿放下手里的丹瓶,內心深處正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地說話。
一個聲音在勸他放回去,若讓他姐姐蕭蘭兒知道,生起氣來,一定會收回他手中所有的蕭家產業。
另一個聲音在勸他吃下去,再多的家財也換不來半刻的青春,更何況,他是蕭蘭兒唯一的弟弟,縱然做錯了事又怎樣?又死不了人,再說,蕭蘭兒也是蕭家的人,這方子最后還不是要留給蕭家商業,自己先嘗一嘗、試一試,又有何妨?
后者逐漸占據了上風。
蕭世仁在不自覺間,又將手拿了回來,怔怔地望著手中的兩支丹瓶,掙扎了許久,終于舉起其中那支淺綠色的丹瓶,顫抖著放到了嘴邊,仰頭將丹瓶中的混元氣丹倒進了嘴里,吞了下去。
氣丹在體內化解開去,藥力也迅速擴散了開去。
蕭世仁在一盞茶的工夫,就從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變化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