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善意
- 風(fēng)煙儒墨染
- 余默然
- 2269字
- 2021-06-02 23:24:00
秦淑遠關(guān)上房門,回到臥室,在床榻前駐足片刻,來到龍首衣架前,脫下白色的對襟長衫搭了上去,回到床榻南側(cè)的矮柜前,拿起蕭蘭兒染血的紫衣看了兩眼,卷起紫衣走向了衣柜。他抬手正要拉開衣柜,卻發(fā)現(xiàn)衣柜上原本插上的那一根龍頭銀閂,此刻正被一根銀鏈吊著,而他記得很清楚,取出被褥后,這根龍頭銀閂是他隨手上好的。
他抬起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了片刻,輕輕地拉開了衣柜的門,一柄靈光閃閃的寶劍忽然從衣柜里刺了出來,被秦淑遠側(cè)身躲過后,劍又橫削,秦淑遠只好低頭躲避,退開兩步。
蕭蘭兒拿劍指著秦淑遠,警惕地從柜子里走了出來,眉宇間充滿了英氣,目光中除去幾分冷冽,還有幾分無助。
秦淑遠猜測,她一定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從而產(chǎn)生了誤會,看著蕭蘭兒道:“冷靜。”
蕭蘭兒已認定七重門與翠微劍派是蛇鼠一窩,絕不會等著秦淑遠把她交給翠微劍派,揮劍連斬兩劍,將秦淑遠逼退,向著一側(cè)的窗戶退了過去。
秦淑遠猜出她的意圖,上步緊追,剛要說話,又被蕭蘭兒挺劍刺來,他側(cè)身躲避的同時,用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腕。
蕭蘭兒踢起右腳直蹬秦淑遠的面門,卻被秦淑遠側(cè)身躲過,又抬起左掌打向秦淑遠的胸口,反被秦淑遠用左手擒住了她的左手腕。
蕭蘭兒努力掙扎了兩下,因用力過猛撕扯到了傷口,疼痛難忍,臉上浮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色,失去了掙扎的力氣,說道:“放開我!”聲音并不高,似怕驚動了守衛(wèi)。
秦淑遠道:“你不要胡鬧,我就放開你。”
蕭蘭兒盯著秦淑遠,篤定道:“你不是好人。”
秦淑遠被貼上這個莫須有的標(biāo)簽,心中感到無奈,解釋道:“你還不能走,那個鄭掌門可能還在外面找你,你的這一身白衣在夜色里太顯眼了。”
蕭蘭兒想不到秦淑遠是在為她考慮,心里猶豫不決,固執(zhí)地說道:“放開我。”語氣已不像剛才那樣凌厲。
她已對這個地方失去了安全感,只想盡快地離開這里。
秦淑遠理解她的心情,也明白再說任何話語都是無力的,不如直接表示自己的善意為好,便放開了她的右手腕,但卻依舊緊緊地抓著她的左手腕。
蕭蘭兒毫不猶豫地把右手中的劍架在了秦淑遠的脖子上。本意并非是要殺人,而是要架劍脅迫。
秦淑遠看著脖子上的劍,并不覺得意外,因為一個失去安全感的人,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能夠主宰命運的機會。
現(xiàn)在,秦淑遠的命已在她的劍下。
蕭蘭兒掙扎了一下左手,卻發(fā)現(xiàn)秦淑遠依舊擒得死死的,動了動劍,逼迫道:“放手。”
秦淑遠道:“我如果放手了,你會不會現(xiàn)在就走?”
蕭蘭兒道:“我不相信你,我現(xiàn)在就要走。”
秦淑遠感到無奈,已不想再和她廢話,索性,將她抱了起來,走向了床榻。
蕭蘭兒有些驚慌失措,手上失了分寸,手中劍在他脖子上割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問道:“你想干什么?”
秦淑遠絲毫也不在意那道血痕,說道:“我現(xiàn)在的命在你的手上,還能干什么。”又說起反話道:“還有,我這個人是很怕死的,你可千萬不要亂來。”走到床榻邊緣,將她放在了床上,利索地搶走了她腳上的鞋子,順勢坐在了她面前的地板上。
蕭蘭兒想不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輕浮之事,心里感到羞憤,收了收腳,罵道:“你、無恥。”
秦淑遠疑惑道:“是我救了你的命,可你現(xiàn)在卻拿劍對著我,誰更無恥?”
蕭蘭兒無法反駁。她知道是秦淑遠在忍讓著她,將自己的命放在了她的劍下,可她卻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做。一個人愿意將生命交給另一個人的時候,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信任的,所以,盡管蕭蘭兒很是羞憤,也并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
秦淑遠道:“你今晚待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蕭蘭兒回想起剛才他對鄭賀年說的謊,稱自己換的是一件紫衣,便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誤會他了,于是,慢慢移開了放在他肩膀上的劍。
秦淑遠伸手捏住她的劍刃,又將她的劍放回了自己的肩膀,笑道:“我想,你這樣大概會更有安全感一些。”
蕭蘭兒覺得他這是在拿著自己的性命在調(diào)戲她,心里感到氣憤,果斷地收劍入鞘,不給好臉色道:“流氓……”
秦淑遠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感到火辣辣的痛,又看了看手指的血漬,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流氓就流氓了。你傷得這么嚴重,現(xiàn)在要是出去了,萬一再遇見那個鄭掌門,他會以為是我把你藏起來的,不但你自己走不了,連我也要背上違抗師命的嫌疑了。你還是乖乖地在這里養(yǎng)傷,等到明天一早,人多的時候再走吧。”
蕭蘭兒疑惑地看一眼秦淑遠,感受到了他的善意,見他潔白脖頸上的血痕已在流血,又感到一絲內(nèi)疚,猶豫過后,疑惑地問道:“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秦淑遠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起身向著床榻的另一側(cè)走去,隨口說道:“因為,我還沒有等到你告訴我名字。”
蕭蘭兒是個正經(jīng)的人,一時沒能聽出這是一句玩笑話,又賜給他兩個字,喃喃道:“輕浮……”
秦淑遠轉(zhuǎn)身看向蕭蘭兒,疑惑道:“就算只是萍水相逢,問個姓名又有什么輕浮的?”
蕭蘭兒道:“那你脫我鞋子干什么?”
秦淑遠怔了怔,解釋道:“你的傷剛弄好,我只是擔(dān)心……”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轉(zhuǎn)念一想,他確實有些隨意了,于是說道:“算了,還給你。”又走回去,將蕭蘭兒的鞋子放在了她的腳下。
他從矮柜中取出藥匣,翻出瓊花玉脂膏的小藥瓶后,又將藥匣放回了矮柜,打開瓊花玉脂膏的瓶塞,在指上倒出一點,自己涂抹了起來,一邊涂抹,一邊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看不慣那個鄭賀年吧。”
蕭蘭兒體會到了他的好意,看他涂藥時笨拙的模樣,感到一些內(nèi)疚,想了想,移到床邊,冷著臉道:“我來吧。”
秦淑遠怔了怔,回過神后,將手中的瓊花玉脂膏遞給了蕭蘭兒,背對著她坐在了床沿上,寬慰道:“你不必內(nèi)疚,只是破了點皮而已。”
蕭蘭兒冷著臉道:“是你行事魯莽,自己往劍鋒上撞的,不能怪我。”小心翼翼地幫秦淑遠涂起了膏藥。
冰涼的藥膏涂抹在血痕上,仿佛連蕭蘭兒的呼吸都可察覺。
秦淑遠有些恍神,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