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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護法

平涼湖畔,河柳青青。湖水碧綠,風波蕩漾。有數十只鴛鴦正在水中嬉戲,難舍難分。它們每逢開春三月便會遷徙到此,在這里繁衍生息,自在戲水,直到八月秋風蕭瑟時,才會回到南方去。湖中游魚繁多,品類極盛,時而躍出水面,時而潛進水底,大多結群而游,時常到岸邊哄搶行人投下的魚食。

這里是屠蘇城最負盛名的地方,也是癡男癡女們熱衷的閑游之地。北方六月還不算太熱,天晴氣爽,風景宜人,岸邊的青石板路上多有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他們大多手持搖扇,結伴而行,也有身單影只的人在這里漫步散心。

湖畔的青石路邊還有許多商販,販賣著各式各樣的貨物,賣糖葫蘆的,賣魚食魚餌和魚苗的,賣扇子的,捏糖人的,賣紅繩和小掛件的等等,可謂琳瑯滿目,教人應接不暇。

蕭蘭兒只是帶著秦淑遠走走歇歇,看看沿途的風景,那些世俗男女們熱衷的事情,他們卻都無心沾染,只想靜靜體味這難得的清靜時光。他們兩人的心境都早已經超脫物外,對于他們來說,平靜的時光和沿途的風景才是最難能可貴的。歲月匆匆,也唯有內在的體會,能夠使他們感到安然自得。他們沿途的話語都不太多,但只言片語的祥和,卻反而比那些熱鬧的嬉戲更加的真實、和讓人感到自在。直到黃昏時分,兩人才又從屠蘇城的北門走回城內。

蕭府的大門外正聚集著一群人——是天劍門的人。

盧靖南昨夜回到雁回峰,找來他的師弟魯志平,把昭華寺發生的事全盤托出,說明了昭華寺普恒方丈的決定,交代完天劍門的門中事宜后,今晨便召集起門中弟子,舉行了天劍門的掌門交接儀式,把天劍門的門主之位禪讓給了他的師弟魯志平,隨后便打算只身前來屠蘇城,為蕭府護法。

魯志平雖然感到措手不及,但也拗不過盧靖南的再三叮囑,只得臨危受命,接任了天劍門的門主之位。他和李龍濤顧念師門情誼,擔心盧靖南日后會多受風吹日曬之苦,于是,執意帶著幾名親信弟子,跟著盧靖南一起來到了屠蘇城。魯志平和李龍濤陪同盧靖南在一家酒樓里坐等,吩咐弟子們在蕭府的大門旁邊搭建起了一座六角涼亭,用來遮陽擋雨。不過,這一番舉動反而引來了更多路人的圍觀。

蕭府的家丁發現有人在自家大門旁邊搭建起了六角亭子,制止不住,便立刻告訴了正在家中的蕭龍兒,蕭龍兒帶著家丁們出門察看,雙方一番爭執,險些動起手來,幸而吵鬧聲驚動了正在西南跨院中修煉的孟嘗風和張云鶴,孟張兩人出門查看,這才化解了這場不必要的麻煩。

當蕭蘭兒和秦淑遠來到城東,走進綢緞鋪里取走六娘請人做好的那件新衣服,沿著大街回到蕭府門口的時候,蕭府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擠進人群,才發現天劍門的弟子已經搭建好了六角亭子,正在往六角亭上懸掛遮陽用的竹簾,而孟嘗風、張云鶴、蕭龍兒和幾個家丁都守在門外觀望著。

蕭龍兒看見蕭蘭兒已經返回,上前說道:“姑姑,你回來了。他們這些人自稱是天劍門的弟子,奉了他們新任門主之命,要在咱們家門口搭建一個六角亭子,怎么趕都趕不走。”

蕭蘭兒已經心里有數,說道:“知道了,讓他們建吧,不用管他們。”

蕭龍兒安下心來,說道:“聽孟張兩位前輩說,待會兒會有一位大人物來給咱們家看門護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蕭蘭兒想了想,安慰道:“咱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人的事情,咱們管不著,也不必去管。”

蕭龍兒見此,也不再多問,靜靜地看起了天劍門的弟子。

天劍門的弟子在搭建好的六角亭上掛好竹簾,又在六角亭的亭檐下掛上了一塊兒空白的橫匾,接著在橫匾兩側的亭柱上,掛上了兩塊兒空白的楹聯板子,隨后,天劍門的一名弟子便擠出人群,到酒樓里找魯志平交差去了,其余人則在原地守著六角亭耐心等待著。

不多時,盧靖南帶著魯志平和李龍濤走進了人群。

盧靖南環顧一眼在場之人,臉上毫無羞愧之色,走到六角亭前,觀望起了六角亭。

天劍門的一名弟子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碗墨水、以及一桿大號的毛筆端了上來。

只見盧靖南拿起那一桿大號的毛筆,蘸上墨水,來到六角亭下,揮筆便在空白的楹聯板子上,寫下了一副題字。

右上聯寫的是:春夏秋冬、四季都能悟道;

左下聯寫的是:東南西北、八方盡可修真。

橫匾上寫的是:悟道亭。

盧靖南寫完這幾個字,后退幾步,重新觀望了一眼,心里感到滿意,抬手捋了捋花白胡須,豁達一笑,贊道:“不錯,很好!”把手中毛筆一拋,對魯志平和李龍濤說道:“兩位師弟,從今往后,我就再也不是天劍門的門主了,我要在這里悟道三年,你們回去吧!”說完,走進了悟道亭,轉身面朝大街,聚起虛云,盤腿坐下,閉目清修了起來。

魯志平和李龍濤心里都很無奈,對盧靖南作揖說了一句:“師兄保重。”踟躇過后,帶著天劍門的弟子們離開了。

這一幕,頗具幾分道家風骨,更有幾分英雄落寞的氣象,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當真是來這里修真悟道的,只有孟嘗風、張云鶴、秦淑遠等人,默默地看了一場大戲。

圍觀的路人覺得無趣,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蕭蘭兒想了想,走到六角亭前,對盧靖南說道:“盧門主,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來了。”

盧靖南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蕭蘭兒,釋然一笑,說道:“老夫好歹曾經也是一門之主,豈有說話不算數的道理,我既然答應了昭華寺的普恒方丈,要來這里誠心悔過,當然會說到做到的。”

蕭蘭兒道:“以你的身份,何苦要來這里遭人嘲笑?”

盧靖南道:“說到做到,他們最多也就嘲笑一陣子,可如果言而無信,他們只怕就要嘲笑一輩子了,這一點,老夫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蕭蘭兒疑心片刻,說道:“我不相信,你能有這么好心。”

盧靖南道:“信與不信在你,做與不做在我。”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老夫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有老夫在這里一天,就絕不會允許有人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傷害到蕭府里的任何一個人,要不然,老夫的顏面就真的要蕩然無存了,可話又說回來,如果有人離開了蕭府,那老夫可就無法保證她的安全了,她是生是死,也都已經和老夫無關了。”

蕭蘭兒猶豫片刻,權且相信了他的話,說道:“隨你的便吧.”轉身走到蕭龍兒的面前,對蕭龍兒說道:“回家吧。”領著眾人又走進蕭府,關上了蕭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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