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谷西北方的山嶺上有一座四方山亭,名為“引鳳亭”,四角四柱,檐角高挑。
山亭的飛檐上正靜靜佇立著一個女人,山風從她背后襲來,吹得她一身灰白色的衣裳隨風舞動、烏黑的長發也隨風清揚,遠遠望去,果真一副仙風道骨。
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北方。
山亭下還站著三五個女弟子,也正指著北方談笑著什么。
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可見北方的盤龍領中隔絕出一片山野,山野上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梧桐林,其中一顆像是母樹,顯得格外的高大,想來必是一顆千年的古樹,而此刻的古樹頂上,正落著一只白色的大鳥,通體雪白,身形似雞,有長長的尾羽。
——那竟是一只傳說中的仙鳥,名曰:白凰。
當名叫“洛晨”的女弟子飛落在山亭上的時候,立刻也被北面的仙鳥給吸引住了,她的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驚奇道:“師傅,它回來了!”
那名仙風道骨的女人看上去年紀頗大,右手上正捧著一顆水晶般的方形法寶。
——正是徐清河的師妹,當代六合門的副門主,同時也是六合門右三門的掌門人:冷冰月。
她的年齡雖已超過三百歲,只比徐清河小了二十歲,但卻依舊氣韻不減,面容猶存,只是神情淡漠,透露著冷色。
聽了洛晨的感嘆,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望向遠方白凰的目光也泛起了一抹溫馨的神采,說道:“嗯,被大椿妖域里的那一只白鳳騙去了半載,總算是回來了。”
洛晨不禁質疑了一眼冷冰月,又看向遠方的那只白凰,嘟囔道:“鳳求凰,多美的事,怎么就成了拐騙了……”
冷冰月終于收回目光、神情漠漠的看向了洛晨。
洛晨立時就將嘴巴緊緊地閉上了,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以表示不再多嘴,但心里卻仍舊不認同冷冰月的那個“騙”字,似乎心里十分向往那樣的愛情。
她回過神,才想起徐清河交代的事,說道:“哦,對了,師傅,掌門師伯有事,想請您去盤龍大殿,您要去嗎?”
冷冰月漠漠地看著遠處的白凰,頓了頓,一拂衣袖,轉身踏著亭檐邁出一步,輕身向著盤龍大殿飛去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舉止間透露著一絲冷情,似乎對世間的情愛之事,并不看好。
盤龍大殿的地面是由方形石磚砌就,高堂上分列著七把交椅,兩把交椅放置在中央交椅的兩側,正對著盤龍大殿的殿門,另外四把交椅分別放置在高堂左右兩側,相互對應。
徐清河領著秦淑遠與蕭蘭兒走進盤龍大殿,登上高堂,請了一個手勢,道了一句“坐”,便朝著正前方的座椅走去了。
但他卻并沒有坐上中央的主位,而是在主位左側的座椅上坐了下去。
秦淑遠與蕭蘭兒見徐清河已經入座,便也在左側的兩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徐清河溫和地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蕭蘭兒的身上,態度和藹地說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錯,這位蕭姑娘、想必就是從靈州來的那個名叫蕭蘭兒的姑娘吧?”
秦淑遠與蕭蘭兒都是一怔,卻不知徐清河是如何認出來的。
但徐清河已在一臉笑意地安慰道:“不必驚慌,翠微山上的事,雖然發生在前天,但老夫也是知道一些的,蕭姑娘盡可放心,老夫對于翠微劍派的寶物,是毫無興趣的。”
蕭蘭兒見徐清河依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對自己的身份似乎很是篤定,內心感到困惑,問道:“徐前輩是怎么認出來的?”
徐清河含笑解釋道:“這其實不難猜出,你身上這道五行化生印,本是云中皓月七星觀七星道藏中的五行秘術,后被皓月七星觀的叛徒流傳到了外界,到如今,除了本門有此收錄以外,便只有靈州雁回峰天劍門的盧靖南身懷此術了,因此,老夫不但能夠斷定、姑娘便是靈州的蕭蘭兒,還能斷定,是盧靖南為了翠微劍派的寶物,而對蕭姑娘動的手。”
蕭蘭兒與秦淑遠兩人這才恍然明悟。
他們對于徐清河的為人雖然并不清楚,但徐清河愿意如此開誠布公地說話,足以表明他的光明磊落了。
蕭蘭兒懸起的心漸漸放了下來,說道:“徐前輩既然已經推斷出來了,那晚輩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徐前輩說得不錯,晚輩就是蕭蘭兒,我身上的封印,也的確是出自盧靖南之手。”
徐清河笑道:“蕭姑娘既來之則安之,老夫可向你保證,在這盤龍谷中,絕沒有一個人會對你不利的。”
蕭蘭兒起身,作揖道:“徐前輩高風亮節,晚輩多謝。”
徐清河點了點頭,笑道:“蕭姑娘隨意就好,千萬不要客氣。”說話間,請了個手,示意蕭蘭兒坐下。
蕭蘭兒又坐了下去。
徐清河的目光又落在秦淑遠的身上,臉上笑容收斂,凝眉沉思了片刻,問道:“你帶這位蕭姑娘過來,你師傅知道嗎?”
秦淑遠感到疑惑,想了想,如實回道:“不瞞徐前輩,我這次前來,對誰也沒有提起過,我師傅也不知道。”
徐清河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擔憂之色,提醒道:“你師傅如果知道你今日帶著這位蕭姑娘來過六合門,想必是不會高興的。”
蕭蘭兒心里也擔憂了起來。
她起初認為秦淑遠有可能是為了孫小德留下的東西,才去救他的,但經過一路上的觀察,她慢慢打消了這種猜疑,現在,她開始為秦淑遠的處境著想了。
秦淑遠并沒有考慮這么多,想了想,回道:“多謝徐前輩的提醒,我師傅如果知道了,我也自會向他解釋的,只求徐前輩能幫蕭姑娘解了身上的這道五行化生印,晚輩便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