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靖南疑惑道：“你是何人？”

馮海道：“在下便是馮海?！?

“哦？”盧靖南小有興趣地打量一眼馮海，說道：“那便請你當眾說個明白，究竟是什么樣的恩怨，竟要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痛下殺手？”

謝曉天也不禁打量了一眼馮海。

翠微劍派的眾師兄弟們絕想不到、馮海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一時都驚詫萬分，猜不出馮海接下來會做出什么舉動，都緊張地看向了馮海。

鄭賀年心中也有同樣的詫異和緊張，忍不住輕聲提醒道：“五師弟……”

馮海轉身看向鄭賀年，神態看上去十分的淡然，作揖喚道：“大師兄?！?

鄭賀年緊張的望著馮海，面色十分凝重。

馮海想了想，違心地說道：“師傅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你，我心有不服，私拆師門玉名冊，盜取師傅遺物，大逆不道，叛離師門，致使師傅留下的寶物流落在外，觸犯了師門戒律，死不足惜?！?

“但大師兄以及諸位師兄弟們，念及往日情分，不予追究，我心里十分感激，無以回報，思前想后，自覺唯有追回流落在外的師門寶物，才能將功贖罪，于是，便在與蕭姑娘私下見面的時候，對她萌生了歹念，不料，就在動手的時候，她卻被洪川王府的秦公子救走了，因怕此事敗露，所以才謊稱是個人恩怨，請大師兄出面前去天柱峰幫忙周旋，師弟自知罪加一等，不敢再勞煩大師兄出面替我辯解?！?

鄭賀年被這一席話語激的無地自容，垂下目光，不敢相看，其余的師兄弟們也是面面相覷，不自覺間，已是羞愧難當。

在眾人漸起的非議聲中，馮海轉身又看向了盧靖南，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盧前輩若是想替蕭姑娘出頭，找我一人便是。”

正當此時，從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我和你的恩怨，早就已經一筆勾銷，用不著誰幫我出頭?！?

循聲望去，正見到一身廣袖白衣的蕭蘭兒，左手握著流櫻劍，右手扯著一條胳膊、拖著一個黑衣男子的軀體，從南面走了過來。

等蕭蘭兒走到人群中央，才看清楚她右手拖著的那個黑衣男子，早已是鼻青臉腫，沒個人樣，黑色衣服破爛不堪、血跡斑斑，消瘦的軀體四肢扭曲、松軟無力，慘不忍睹的樣子，教人不忍直視，像是經歷過一番嚴刑拷打，受過一番非人的虐待。

蕭蘭兒停下腳步，與秦淑遠相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前的謝曉天身上，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天柱峰七重門的門主，謝老前輩，晚輩靈州蕭蘭兒，有禮了?！痹捖?，微微曲身算作一禮。

謝曉天望著蕭蘭兒，老眸微微一瞇，露出客氣的笑容，說道：“蕭姑娘總算是愿意現身了?！?

蕭蘭兒道：“我本就是個弱女子，見不得大場面，不曾上天柱峰拜會，還望謝老前輩見諒。”

謝曉天只是點了點頭。

盧靖南打量一眼蕭蘭兒，笑道：“蕭姑娘總算是到了，只可惜，沒能聽到鄭掌門剛才的辯解，真是精彩絕倫。”

蕭蘭兒轉身望一眼馮海，向著他身側的鄭賀年走了過去，隨手將右手中的黑衣男子丟了出去，說道：“鄭掌門，此人你可認得？”

鄭賀年仔細打量一眼如肉泥般癱軟在地的黑衣男子，一時竟不敢確認，直到那名黑衣男子努力地仰起臉，看了鄭賀年一眼，吃力地喊了一聲：“掌、掌門……”他才辨認出，這黑衣男子竟是他安插在屠蘇城里打探消息的一名親信弟子，一顆心登時就懸了起來。

蕭蘭兒見此，說道：“看來，他仍然還記得你這個掌門?！?

鄭賀年已不能否認，只得定住心神，怒斥蕭蘭兒道：“蕭姑娘，此人的確是我翠微劍派弟子，性情素來忠勇！在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前，你為何要對他下此毒手！”

這句話表面是在怒斥蕭蘭兒，實則是在提醒癱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一切都還沒有說清楚，要保持忠勇。

黑衣男子倒也聰慧，立刻就聽懂了鄭賀年的話外之音，將臉又埋了回去。

蕭蘭兒看上去十分平靜，反問道：“此人在我蕭府附近守了將近一個月，鄭掌門，你不會不知道吧？”

鄭賀年眉頭一跳，不禁望向了地上的黑衣男子，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經對蕭蘭兒說了什么，心中一時沒了底氣。

蕭蘭兒不緊不慢地又問道：“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寫一封信，鄭掌門，你不想看一看嗎？”

她坦然自若的神態看上去十分唬人，鄭賀年已不知該如何接話，怔在了當場。

蕭蘭兒見此，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幫你念念好了?！痹捖?，已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箋，展開念道：“家丁四人運送三口棺木已返回蕭府，今日葬于城東，蕭蘭兒仍舊未返，蕭龍兒日夜有眾人守衛，尚不得時機。”

她念完信再看向鄭賀年時，目光已露出幾分薄涼之色，說道：“還有一只鴿子，鄭掌門猜一猜，那只鴿子飛去了哪里？”

鄭賀年索性繼續沉默不語。

蕭蘭兒提醒道：“那只鴿子，就在那里?！痹捖洌蛄诵薜缊龅奈髅?。

——先前被盧靖南摧毀的那座房屋廢墟里，正站著一只剛剛回家的白鴿。

鄭賀年不用看也知道那只白鴿會落在那里，因為那座廢墟原本就是后山喂養信鴿的地方！

蕭蘭兒見鄭賀年始終沒有回答她的任何問題，追問道：“鄭掌門，你為什么不說話，還是已經心虛了？你派人到我蕭府日夜不停地監視，到底是為了什么？”

鄭賀年被逼無奈，只得嘴硬道：“蕭姑娘，此人的確是我們翠微劍派的弟子不假，但你所問的問題，我一概都不清楚?！?

蕭蘭兒似早已預料到了他會死不承認，指著癱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平心靜氣地說道：“鄭掌門不清楚，但他可清楚得很，你不想問一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