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謀心
- 風(fēng)煙儒墨染
- 余默然
- 2391字
- 2023-02-05 07:55:28
靈州屠蘇城,城東蕭府。天空已亮,有微微晨風(fēng),太陽欲露還羞,只漏出半張臉頰。
蕭蘭兒打開閨房的門走出來,關(guān)好房門,抬頭看了看天色,又向梅苑走去。因為今天要出遠(yuǎn)門,所以重新穿上了一雙紫色繡花鞋和一件紫衣,身上背著一個黑色包裹,左手提著一柄流櫻劍,腰間還挎著一個別致的酒囊。
她這個人,因為職業(yè)的緣故,做事總是認(rèn)認(rèn)真真、一絲不茍,從小就養(yǎng)成了忌酒的習(xí)慣,所以家里也并沒有酒囊這種東西。但今時已經(jīng)不同往日,飲酒對她來說,成了一件迫不得已、且必不可少的事情,所以、她昨天傍晚特意到街上去買回了這個別致的酒囊,今天裝滿了酒,帶在了身上。
梅苑里。曹飛練習(xí)劍法有些累了,席地而坐,正在休息,無聊間,回想起了往日和丫鬟小梅的清白時光,從懷里掏出一塊方巾,展開看了起來。方巾染血,上面有小梅臨死前、用自己的鮮血歪歪扭扭寫下來的“對不起”三個字。
他一時出神,也沒有注意到蕭蘭兒已經(jīng)走近,等眼角余光看見了蕭蘭兒的紫色衣擺,才抬頭看去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以為蕭蘭兒要帶他練劍,就又把方巾塞進了懷里。
蕭蘭兒想不到曹飛還會留著那塊方巾,暗暗感到一陣惋惜,說道:“我要出一趟遠(yuǎn)門,不能教你練劍了,你一個人練吧。”
曹飛疑惑道:“你要去哪兒?”
蕭蘭兒道:“東華。”
曹飛目光一亮,有了興趣,問道:“我也想去,你帶我一起去吧。”
蕭蘭兒道:“帶你干什么?”
曹飛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幫你拿東西!”
蕭蘭兒道:“你還不會飛,帶著你很麻煩。”
曹飛的名字雖然叫“飛”,但死也辦不到“飛”這件事,笑容消失,失去了希望。
蕭蘭兒道:“你還是乖乖地守在家里比較好。一來,蕭龍兒剛剛接管家業(yè),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和胡三兒的幫忙。二來,你在江湖上的那些朋友,知道你還住在這里,家里起碼不會再進小賊了。”
曹飛羞羞一笑,總算覺得自己還有點兒用處,說道:“那你去吧,有我守在家里,你放心,絕對不會有小賊進來的。”
蕭蘭兒感到滿意,說道:“那我走了,過幾天就會回來了。”輕輕一躍,扶搖而起,向著東南方的天空飛去了,留下曹飛一雙心馳神往的眼神,在心中暗暗想到,他什么時候才能飛呢?
——
六月是荷花初開的時候,所以六月的月亮也就有了一個雅稱,叫做:荷月。也正因為如此,荷月也常常被世人用來指代六月。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亮也的確要比昨天的圓!
朦朧的月光灑落人間,就如同一個難分真假的夢境。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東北方急速飛來,轉(zhuǎn)眼掠過蕭府,背對著悟道亭,輕輕落在了大街上,真氣緩沖間,卷起一陣夜風(fēng)。
盧靖南正在悟道亭里打坐清修,睜開眼睛看向了那人的背身,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交領(lǐng)長袍和一件黑色的對襟長衫,背后還背著一把直刀,感到十分眼熟。
那人落穩(wěn)身形,轉(zhuǎn)身看向悟道亭里的盧靖南,上前兩步,問道:“里面坐著的、是盧兄嗎?”
盧靖南眼神一亮,露出笑容,起身走出悟道亭,回道:“沈老弟,你終于來了。”
原來這人,正是洪河谷仙刀門門主:沈輕鴻!
沈輕鴻道:“我去北陀山雁回峰找你了,你的師弟魯志平把你的事情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一刻不停地趕來了這里,想不到、你真的是在這里。”
盧靖南慘然一笑,自嘲道:“悔不該當(dāng)初沒有聽從你的話,用了他們兩個人,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實在是慚愧。”
沈輕鴻道:“應(yīng)該感到慚愧的、是我才對,盧兄為了這件事,把一世英名都豁出去了,而我卻從頭到尾都沒能出上一分力,還要過來坐享其成,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盧靖南從懷里摸出一疊紙張,說道:“咱們在去翠微山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盟約,要同進共退,東西我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沈老弟只管拿去,不用見外。”說完,把手中紙張遞給了沈輕鴻。
沈輕鴻心里十分欣喜,伸手接過紙張,卻發(fā)現(xiàn)紙張里還夾帶著一根硬物,翻出來一看,居然是一根黃色的玉簡,玉簡里隱隱有著一絲鮮活的魂力,寫著一個人的名字:趙翎兒。
他不由一愣,覺得紙張里面夾帶著一根玉簡,盧靖南不可能感覺不到,從而想到,盧靖南故意把這根玉簡夾在紙張里遞給他,定是另有深意,問道:“這人是誰?”
盧靖南道:“這個東西,是我從陳武亮的身上搜出來的,她是鬼馱山莊里的一個家奴,黃夫人身邊的一個親信。”
“一不小心,怎么把它也拿出來了,不過、留著也沒有什么用處,沈老弟不感興趣的話,不妨隨手扔了吧。”
沈輕鴻心思敏捷,很輕易就能聽出、盧靖南說的是反話,因為盧靖南如果想要扔掉,早就扔掉了,不會留到現(xiàn)在,再用這種隱晦的方式傳遞給他,回過神后,問道:“這么說來,黃夫人跟著陳武亮、曾經(jīng)在洪川干過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盧靖南不漏痕跡一笑,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想、她就算不知道全部,那也至少應(yīng)該知道其中的一部分。”
沈輕鴻已經(jīng)能夠猜出盧靖南的真實用意了,問道:“那么,只要我把她交給七重門,黃夫人是不是就必死無疑了?”
盧靖南見沈輕鴻已經(jīng)明得真意,心中十分高興,嘴上卻道:“沈老弟萬萬不可。你有所不知,在陳武亮死前,我曾當(dāng)著他的面,對天發(fā)下過毒誓,若是有朝一日、棄黃夫人于不顧,便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你可不要害我。”
沈輕鴻聽了這句話,心里更加能夠明確盧靖南的真實用意了,笑了笑,說道:“盧兄發(fā)過毒誓,我可沒有發(fā)過毒誓,這根玉簡既然已經(jīng)落在了我的手里,那就和盧兄再也沒有半點關(guān)系了。”
盧靖南感到無可奈何,說道:“沈老弟如果一定要這么做,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昭華寺的普恒方丈,要在這里悟道三年,對黃夫人實在是愛莫能助了。”話語之中,頗具惋惜和自責(zé)之情。
沈輕鴻道:“盧兄請放心,東西我是絕不會白拿的。”
盧靖南無奈道:“就算沈老弟心意已決,我也還是要勸阻你幾句的。這件事你如果親自去辦,七重門必定會起疑心的。”
沈輕鴻笑道:“盧兄放心,不是還有一個翠微劍派嗎。”
盧靖南總算放心下來,為難道:“既然這樣,我也只好不再勸了,沈老弟可千萬要好自為之。”
沈輕鴻道:“盧兄保重。”扶搖而起,向著洪河谷飛去了。
盧靖南心里的大石頭得以放下,輕松一笑,回到悟道亭,盤腿坐下,開始繼續(xù)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