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賀年望著跌落的托盤,臉色陰沉了下去。
氣氛一時僵持住了。
盧靖南冷笑一聲,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說道:“鄭掌門好大的威風,不知道是沾了謝門主的光,還是欺負蕭姑娘修行的時間沒有你久?你讓蕭姑娘寫下這封許諾書,只怕是為了日后好殺人吧?”
鄭賀年忍怒道:“盧門主,這是我派與蕭姑娘之間的事,與你何干?”
“哦?”盧靖南大為驚奇,詫異道:“你翠微劍派在洪川殺人,有謝門主出面給你撐腰,蕭姑娘在靈州救人,就不允許我靈州人士出面說幾句公道話嗎?”
沈輕鴻聞言,不禁一笑,贊道:“盧兄所言極是!在洪川發生的事,歸天柱峰管,那在靈州發生的事,自然也該歸須彌山管!”
盧靖南對此十分認同,捋了捋花白胡須,看向蕭蘭兒道:“蕭姑娘,發生在洪川的事,咱們得看謝門主的面子,但發生在靈州的事,也自會有昭華寺的普恒方丈為你主持公道,若是有誰不服,大可請他去靈州須彌山昭華寺走一趟!到時候,當著普恒方丈的面,再將事情說個清楚也不遲!”
鄭賀年被兩人的話語懟得啞口無言,望向謝曉天求助道:“謝老前輩,他們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是他們興師動眾來我翠微山鬧事在前,現在事情已經查明,我五師弟也已經給了他們一個交代,為何就不能讓蕭姑娘給我派一個保證?”
謝曉天凝眉思量片刻,看向蕭蘭兒說道:“蕭姑娘,此事畢竟關系著翠微劍派的秘密,不如這樣可好,老夫愿意出面、就此事做一個擔保人,為你們雙方擔保,蕭姑娘需向老夫保證,日后絕不會將翠微劍派的師門寶物泄露出去,而翠微劍派則需向老夫保證,日后絕不會再因翠微劍派的師門寶物、而去為難蕭府,若是有哪一方違反了約定,就必須接受被我七重門廢去畢生修為的懲罰,如何?”
盧靖南打趣道:“謝門主,你們七重門與翠微劍派之間,不是締結有奉天之盟嗎,你這個擔保人、不免讓人有些不放心吶?!彼滞蚴捥m兒,說道:“蕭姑娘,老夫還是那句話,發生在洪川的事,咱們必須得給謝門主一個面子,但發生在靈州的事,也自有昭華寺的普恒方丈為你主持公道,你若是不答應,誰也奈何不得!此次返回靈州,正是順路,老夫愿意與你同行,誰若是敢阻攔,需得先問一問老夫手里的凌天劍答不答應!”
蕭蘭兒猶豫了。
若謝曉天當眾擔保的只是蕭蘭兒一人,那蕭蘭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絕,可謝曉天擔保的卻是整個蕭府。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卻不能不在乎其他人的命運。
蕭蘭兒權衡過后,終究還是妥協了,對謝曉天道:“謝門主,我答應了!”
謝曉天總算松了口氣,又看向了鄭賀年,詢問道:“鄭掌門,蕭姑娘已經答應老夫了,你意下如何?”
鄭賀年糾結過后,無奈道:“晚輩、也答應了!”
謝曉天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雙方既然都已經答應了,那老夫便在此宣布,擔保即刻生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視作一個見證!”話落,看向了盧靖南,問道:“盧門主,沈門主,事情已了,若有雅興,到我天柱峰飲茶如何?”
這哪里是邀人飲茶,分明是在下逐客令!
盧靖南自然聽得出來,作揖推辭道:“謝門主客氣了,天柱峰的茶,在下倒是還未有幸飲過,奈何,此時雁回峰山門正是空虛,不得不盡快返回了?!?
謝曉天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又看向沈輕鴻。
沈輕鴻也聽得明白,作揖推辭道:“謝門主有所不知,在下只喜飲酒,不喜飲茶,怕是要辜負謝門主的好意了。”
謝曉天佯裝惋惜道:“哦?那真是可惜、可惜……”
蕭蘭兒見不得這種虛偽的場面,背著包裹轉身離去,但沒走多遠,便被盧靖南叫住了。
盧靖南身形一晃、便出現在了蕭蘭兒的身邊,問道:“蕭姑娘有何打算?”
蕭蘭兒道:“離家多日,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盧靖南點了點頭,說道:“這次返回靈州,正好順路,不如與老夫和沈門主一并同行,路上有個照應、也可免去許多麻煩。”
蕭蘭兒道:“多謝盧門主的好意,我獨來獨往已是習慣,人多反倒不自在?!?
盧靖南捋了捋花白胡須,想了想,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的徒兒趙智帶著六位新晉入門的弟子,接下了師門任務,哦、也就是四海商會的招榜任務,護送你的家人去往洪川南境的玉川鎮,如今,他們都已遭遇不測,而你的家人當初壓在四海商會的那一筆報酬,卻因你家人的死,遲遲未能交付,所以,老夫想請蕭姑娘與我同行,順道去一趟孝風鎮四海商會,將這件事情說個清楚。”
蕭蘭兒明白過來,萌生仁道情懷,匆忙取下背后的包裹,正要取出銀票,卻被盧靖南抬手制止住了。
只聽盧靖南說道:“蕭姑娘的好意老夫心領了,這本就是一樁公平的買賣,事先談好的價格,不存在強買強賣,一切都是出于自愿的。四海商會的那筆報酬雖然不多,卻是他們應得的,取出之后,老夫自會如數交給他們的親人。老夫在意的也并不是這筆報酬,老夫在意的是天劍門在四海商會的聲譽,因此,這件事情必須要和四海商會說個明白,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天劍門的人為了完成任務,堅守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他們的任務并沒有失敗,他們只是在完成任務以前、就死了……”
蕭蘭兒的心里深有感觸。
她不但聽明白了,而且聽得十分敬佩和感動,所以,她又將包裹系在了身上,對盧靖南說道:“好,我與你們同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