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劍派的九個人都已看過蕭世仁抄錄而來的紙張,交由鄭賀年收進懷中,轉身都又看向了蕭世仁、秋芝、小梅。
蕭世仁、秋芝、小梅眼中充滿了求生的渴望,但鄭賀年已變得鐵石心腸,翠微劍飛出劍鞘,頃刻間洞穿三人的胸膛,又飛回了劍鞘。
蕭世仁、秋芝、小梅的臉上泛起痛苦的神色,終于丟掉了手中的木匣,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軟倒在了地上,感受著鮮血的流失,無能為力地等待著屈辱地死去。
鄭賀年神情冷漠,說道:“將他們身上所有財物全部帶走。”
師兄弟們開始搜尋財物。
蕭世仁的求生欲望強烈,掙扎著想要逃跑,但沒走幾步就又軟倒在了地上,隨著血液的流失,身體開始恢復蒼老的原貌。
秋芝已放棄了掙扎,只是曲卷著身子倒在地上,心疼地望著遠處的小梅,內心想必十分的愧疚,隨著血液的流失,身體也已開始恢復蒼老的原貌。
小梅從袖口中拉出一塊兒方巾攤在地上,用沾染鮮血的手指正在努力留字。
鄭賀年注意到了小梅的行為,走上前去,慢慢地蹲下身軀,望一眼小梅含淚的眼神,并沒有打斷小梅的舉動,就只是冷漠地看著她繼續寫完了字,然后緊緊地抓在手中。
她寫的居然是“對不起”三個字,歪歪扭扭的,寫得十分的丑!
鄭賀年在小梅的注視下,伸手拾起她身邊的珠寶匣,摘掉了她頭上的金銀發簪,又慢慢地站了起來,并沒有搶走她的留字。
小梅的秀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頰。
小梅為什么要寫對不起三個字,已經沒有人能夠知道了,因為她現在已是一具冰涼的尸體。
歹徒已經離去,所有的財物都被帶走,現場就只留下十六具尸體和三輛馬車。
蕭蘭兒一路找得十分辛苦。
她飛越羅谷關進入洪川境內后,南下梨山鎮,西去牛家集,東行綿云崗,都無所獲,最后只能沿著洪川山脈西側那一條寬闊平坦的官道一路追尋南下。
黎明時分,她終于飛抵季家莊外十里青梅林的上空,正當她沿著官道快要飛出十里青梅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身后傳來的驚呼聲:
“殺、殺人啦!殺人啦!”
一個種植青梅林的農夫發現了慘案現場,一邊驚呼,一邊向著季家莊的方向跑了回去。
蕭蘭兒的心中頓時泛起了不祥的預感,轉向尋聲飛去,不多時,就在廣闊的青梅林中發現了慘案現場,落了下去,而一片狼藉的現場,除去幾匹馬兒還在悠閑地啃著青草之外,已是毫無生氣。
她巡視一眼七零八落的青梅林,跨過地上的兩具尸體,恍然間、就看到了身穿黑色斗篷衣的蕭世仁與秋芝,頓覺觸目驚心,六神無主。
兩人竟都是死不瞑目!
“弟弟?”
“秋芝!”
她快步走上前去查看,卻發現兩人的尸體早已僵硬,滿地的鮮血也早已凝固,頭上的發簪、身上的首飾,都已被人摘走,身旁的財物也已被人洗劫一空,就只剩下兩個空空的匣子。
她的熱淚奪眶而出,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臉上滿是茫然的神色,原本滿懷的責備之心,頃刻間變得空落落的,真是恨也無處恨,怨也無處怨,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悶聲哭泣了起來。
她感到無比的自責,也終于辜負了父母的臨終囑托,惹得蕭府家破人亡,親人命喪他鄉,她怪自己的貪欲之心,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也怪自己的好奇之心,執意要去什么玲瓏谷。
“小梅?”
她忽然又想到了小梅,望一眼旁邊那個穿著青色華衣的妙齡女子,只覺得十分熟悉,移步過去,扒拉開她臉上的烏黑秀發,果見是死不瞑目的小梅,頓時又悲從中來。
她終于發現了小梅手里染血的方巾,努力掰開她僵硬的拳頭,取出方巾展開來看,看到血跡斑斑的方巾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對不起三個字,頓時一陣心軟,又是漱漱淚下,她望著小梅不愿閉合的雙眼,漸漸握緊了手中那塊染血的方巾。
她忍住悲傷的情緒,檢查了小梅的傷口,發現是胸口洞穿的劍傷,登時就連想到了什么,再去檢查蕭世仁與秋芝的傷口,發現是一模一樣的劍傷,漸漸陷入了沉思:
難道翠微劍派的季文昭胸口中劍而沒有死,也已經出賣了她?
可他當初寧可自己去送死也沒有殺了她,現在又為什么要出賣她?
她感到心亂如麻,想到了種種的可能,匆忙去蕭世仁、秋芝、小梅的身上搜尋,卻除了一些銀兩以外,什么都沒能找到。
她堅信蕭世仁沒有拿走她的丹方,是因為抄錄了一份的緣故,而當下在他們的身上找不出,就一定是被兇手取走了。
可兇手究竟是為了財物而殺人,又順走了丹方,還是為了丹方而殺人,又順走了財物?
她無法判斷。
但無論如何,翠微劍派都是最大的嫌疑對象!
想到此處,她的心漸漸變得堅硬了起來,神情也已變得堅毅。她握緊了手里的劍,慢慢站了起來,眼中泛起的仇恨如滄海橫流、似驚濤拍岸,她此刻的心聲也已沖破云霄、響徹九天:此仇不報,蕭蘭兒誓不為人!
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響動,人聲嘈雜,像是正有一大群人朝著這邊趕來,蕭蘭兒在青梅林中藏了起來,見到季家莊的一隊官差領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走了過來,已封鎖現場,開始勘察,漠漠地想了片刻,選擇了決然離去,步伐既堅定,也沉重。
她不想去見官府。
因為她知道,民間的命案,官府管得了,但方外的事,終究還是要由方外之人來解決,可世間之事,無頭的公案實在是太多了,她一個小小的無名劍修,既無實力,也無親無故,沒有任何的方外勢力會真正愿意替她出頭的!
倘若一些人相互包庇,想要息事寧人,殺她一個就夠了,到時候非但報不了仇,蕭家的命案也會石沉大海。
她信不過別人,要想報仇,就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