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們望向玉簡,驚疑過后,都是一陣心寒。
老三林松質問道:“老五,咱們師兄弟幾個究竟有哪處地方對不住你了,竟要你做出這種事,就為了那一個木匣子,你要六親不認了嗎?”
王德善道:“他在師傅跟前獻殷勤獻了半輩子,師傅卻把掌門之位傳給了大師兄,他心中豈能沒有怨恨?我看他剛才出劍,招招都在以命相搏,咱們師兄弟們對他可是道盡了情分,怎不見他對咱們心存有半分的仁義?”
張云虎道:“咱們不讓他走,他還能把咱們都殺了不成?”
王德善冷哼道:“他連師門玉名冊都拆了,還有什么做不得的?”
在這一唱一和之間,師兄弟們都已對馮海的悔改之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鄭賀年放低玉簡,望著馮海說道:“老五,你真要把事情做絕?”
馮海將木匣子揣進懷里,回道:“把事情做絕的人是你,不是我!”
鄭賀年的心情已經陰沉到了谷底,說道:“你已自絕于師門,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馮海冷冷道:“你不就是想要這個木匣子嗎,如此也好,你我都不必再有半點慈悲。”
鄭賀年道:“好,那我就讓你明白,誰才是翠微劍派的掌門人!”
他的話音剛落,身形突然暴起,一劍直取馮海咽喉,力量之巨大,將腳下的石磚踏得四分五裂,身形之迅捷,引起勁風肆虐。
馮海深知自己的飛劍正面敵不過翠微劍,于是,下蹲身姿,手上飛劍挑起,劍尖向上點去,欲借用巧力點開來勢洶洶的翠微劍。
鄭賀年本能地將劍體一擰,劍刃變作向下,企圖用薄薄的劍刃讓馮海無處可點,豈料馮海的劍尖早已破碎,斷口處的凹槽正好能夠卡住翠微劍的劍刃,將翠微劍向上點開,隨后反刺鄭賀年的腹部。
鄭賀年回劍下掃,大力削擋,兩柄劍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劍鳴,馮海的劍刃當即被翠微劍砍出一個缺口,一顆破片向著一旁的陳橋生飛射而出,被陳橋生的護主飛劍攔截,濺射在不遠處的地上。
盡管馮海有刻意地回避與翠微劍的正面交鋒,但百招之后,馮海飛劍的兩側劍刃,還是被翠微劍砍得滿是缺口。
照此下去,劍破已是遲早的事。
陳橋生與齊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場殊死決斗,內心也都震撼不已。
這場戰(zhàn)斗,每一擊都散發(fā)出了強悍的氣息,每一劍都透露著驚人的劍意,余威如海浪般疊涌開來,沖擊著在場所有人的神識,僅僅只是劍意沖擊下的余波,便已經令人心生膽怯。
這是翠微劍意的第五重劍意,五蘊蓮華!
陳橋生與齊鈺雖已邁入元嬰境界,但對翠微劍意的領悟,卻仍舊停留在第四重劍意:四氣歸元。
若在以往,他們能不能戰(zhàn)勝馮海,還很難說,但如今的鄭賀年已有翠微劍在手,根本用不著陳橋生與齊鈺相助,馮海也必敗無疑。
果不其然,在鄭賀年的不間斷攻擊之下,馮海的劍終于堅持不住,悄無聲息地浮現出一道細微的裂痕。
鄭賀年一連上步緊逼數劍,猛攻馮海上三路,最后一劍突然下蹲身姿刺向馮海小腹,故意賣出了頂門破綻。
馮海果然一躍而起,來刺鄭賀年的頂門。
鄭賀年找準時機,劍到中途突然立起,向上點刺,正好點在馮海飛劍的裂痕處,馮海的飛劍立時就斷成了兩截。
劍既已破,馮海便已失去了還手之力。
馮海苦苦支撐著,在連傷三劍之后,終于被鄭賀年找準時機,一劍刺穿了左肋。
這一劍,馮海本應該有足夠的把握避開的,可他卻偏偏用身體迎了上來。
這一劍,本應該是刺向馮海的心臟的,可卻偏偏低了兩寸。
這一劍的力道,本應該只能刺進五寸,可卻偏偏貫穿了馮海的身體,給了馮海近身的機會。
鄭賀年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馮海懷中的木匣子上,那近在咫尺的渴望完全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正當他打算伸手去搶的時候,恍惚間,卻看到馮海嘴角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這微笑是如此的令人困惑,鄭賀年還未反應過來,眼角的余光便又見到了刺向他心臟的斷劍,立刻想要撤步躲避,卻發(fā)現馮海的左手正緊緊地握著自己手中的翠微劍,似乎早已經算準了他絕不會丟棄手中的翠微劍,只覺得左肋一陣疼痛,已被斷劍刺入兩寸,幸得他反應及時,用左手抓住了馮海的右臂,抵消了刺擊的力道,將斷劍壓低了兩寸。
但即便如此,翠微劍意的第五重劍意五蘊蓮華,還是輕易地擊破了鄭賀年的護體真元,擊穿了他的身體。
鄭賀年低頭望一眼斷劍刺入的地方,心中終于明白過來了。馮海劍破,就只剩下招架之力,早無勝算,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與自己拼得兩敗俱傷,以求脫身的機會,所以,馮海是故意受他一劍的。
這本是必勝的局面,卻因一時的大意,演變成了兩敗俱傷的結果。
鄭賀年惱羞成怒,隨即一腳重重踏上了馮海的小腹,將馮海踹飛了出去,連戳數指,封鎖住傷口幾處大穴,止住了血涌。
馮海的身軀飛過陳橋生與齊鈺的包圍圈,將遠處的一個火盆砸得火星四起,落地時,正好看見佇立在不遠處夜色中的老九趙寅,毫不猶豫地翻身躍起,向著老九趙寅沖了過去。
老九趙寅驚慌失色,立即祭起飛劍抵御。可他終究不過只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在馮海斷劍五蘊蓮華劍意的攻擊下,一擊即潰,當場就被生擒。
師兄弟們驚呼道:“老九!”反應過來的時候,相救已來不及了,馮海的斷劍已架在趙寅的脖頸之上。
張云虎大喝道:“馮海,你想干什么?”
馮海虛弱一笑,道:“這還看不出來嗎,老九現在我手上,我現在要走,誰要是阻攔,他就得陪我一塊死。”
王德善道:“你、你敢!”
馮海道:“這可是你說的,我連師門玉名冊都拆了,還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王德善吃癟,支吾道:“你……”一甩衣袖,終究是無可奈何。
陳橋生的態(tài)度終于變了,目光中除了冷漠,更流露出一絲敵意,不可置信道:“師傅對你不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馮海眼中出現些許的迷離,片刻后,又變得決然,說道:“正因為師傅對我不薄,所以我才要這么做!”
齊鈺怔怔地望著馮海,說道:“瘋了,我看你是瘋了!”
馮海押著老九趙寅一步步向南門移動,回道:“我沒有瘋,我清醒得很。”
鄭賀年擋住馮海去路,質問道:“老九與你無冤無仇,你挾持他算什么本事?”
馮海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只想安安靜靜地離開,是你不肯。”
鄭賀年道:“你若肯將木匣子留下,我自然不會攔你,是你執(zhí)意不肯才對。”
馮海道:“讓開。”
鄭賀年將翠微劍一橫,竟絲毫不讓。
馮海逼迫道:“我數三聲,你若不放我走,那我只好動手了。”
鄭賀年無動于衷。
馮海數道:“一、二……”
鄭賀年依舊沒有要動的意思。
老九趙寅感覺到馮海的手在抖,忽然開口道:“五師兄,你動手吧,怕死的,就不是你的九師弟!”
馮海的三再也沒能數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