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鄭賀年的不安,盧靖南卻顯得異常堅定,步步緊逼、出劍絲毫不見手軟,心念所及、凌云劍意也運用到了極致。他趁著鄭賀年分心之際,身軀一晃,閃身上前,一劍刺出,威力絕大。
鄭賀年匆忙橫劍抵擋,只感受到無邊巨力透過翠微劍砸在身上,身軀不由自主倒飛了出去,砸在遠處的屋檐上,濺起瓦礫橫飛,屋檐上隨即破出一個大洞,不見了鄭賀年的身影。
盧靖南朝著遠處屋檐上的大洞、又斬出古樸的一劍,切豆腐般、將整個房屋劈成了兩半,片刻,不見有任何動靜,又引劍沖了過去。不多時,從房屋中透射出數道驚人的劍氣,房屋隨后坍塌,激起塵煙滾滾,緊接著、便又看到盧靖南追著鄭賀年的身影,如兩道流光,從煙塵中飛射而出。
盧靖南的速度顯然要更快一些,追上鄭賀年,一劍斬下,鄭賀年的身影便又被盧靖南從空中拍落了下去,砸向了不遠處的修道場。
鄭賀年努力調整好身姿,雙腳落地,又將巨石堆砌的修道場踏碎出一個大坑。
他此刻已是發髻凌亂,嘴含血絲,看上去灰頭土臉,狼狽不堪,還沒能來得及喘息片刻,便又見到盧靖南的身影閃電般突襲了下來。
他正要舉起翠微劍凝聚翠微大陣的力量進行防御,卻又看到一桿通體雪白、寒氣逼人的長槍從天而落,插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一個白衣人緊跟著落下,伸手握上那桿白色的長槍,擋住了他的視線,一槍刺出,更是替他頂住了盧靖南全力刺來的一劍。
盧靖南被突如其來的白衣人一槍刺退,愣在當場!等鄭賀年看清楚白衣人時,也終于松了口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天柱峰七重門首席大弟子劉淺洲!那一桿通體雪白、寒氣逼人的長槍,也正是劉淺洲的溯雪寒槍!
盡管鄭賀年并不喜歡劉淺洲這個人,但此刻對于他的突然出現卻感到無比欣喜,因為他的出現正合時宜,同時也意味著、謝曉天終于要來出手相救了!
劉淺洲也并不喜歡鄭賀年這個人,偏頭回看一眼鄭賀年,只維持著表面的和氣,淡淡地說道:“鄭掌門,讓你久等了。”
鄭賀年站直身軀,一甩兩袖塵土,對著劉淺洲傲然的背影,作揖謝道:“多謝劉兄出手相助。”
劉淺洲聽得出、這句道謝是發自真心的,嘴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淺笑,又回頭看向盧靖南,說道:“不必謝,奉命行事而已。”
這句話反倒讓鄭賀年徹底安心下來,因為劉淺洲奉的、一定是謝曉天的師命!
盧靖南也正盯著劉淺洲。
他自然認得劉淺洲,也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他的出現意味著什么,因此,他沒有再輕舉妄動。他也已發現,來的人不只是劉淺洲,還有劉淺洲的兩位師弟:覃岳明,以及周云凈!
——沈輕鴻斬向馮海的刀,被七重門的覃岳明用一桿“天羅亮銀槍”逼退,他的師弟魯志平更是被七重門的周云凈用一桿“蒼龍滌角槍”橫槍正頂著脖子!
“停手吧。”
一道渾厚滄桑的聲音忽然響起,雖不顯氣力,卻帶著難以言明的尊威,響徹著每一個人的耳朵!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七重門門主謝曉天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這片天空之中!
遠處看熱鬧的秦淑遠回過神來,飛上前去,恭恭敬敬地作揖拜了一禮、喊了一聲“師傅”,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警醒了過來。
局面逐漸安靜下來,等人們看清楚局勢后,都紛紛落在了修道場上,各執刀劍,相互對峙,不自覺間,就分開了陣營。
謝曉天從天空飄下,落在了修道場上,劉淺洲、覃岳明、周云凈,也紛紛提槍來到謝曉天的身后,跟隨著他一步步走到了修道場的中央,自然而然地、便將雙方間隔了開來。
鄭賀年上前兩步,恭敬作揖道:“謝老前輩,他們……”剛要開口訴苦,卻被謝曉天抬手止住,只好把想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謝曉天稍作思量,問身后的秦淑遠道:“遠兒,你既然受邀來做此事的公證人,說說看,雙方已將事情說到哪一步了。”
秦淑遠無奈道:“回師傅,弟子、弟子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打起來了。”
謝曉天會意地點了點頭,已對當下的情況有所了解。
沈輕鴻移步來到盧靖南的身邊,與盧靖南相視一眼,并未說話,但眼神中的擔憂已全被盧靖南看在眼里。
盧靖南沉思片刻,上前兩步,向謝曉天作揖道:“謝門主,今日之事,乃是我們兩派與翠微劍派之間的恩怨,何勞大駕光臨?”
謝曉天看向盧靖南,并不回禮,平心靜氣地說道:“盧門主有所不知,翠微劍派與我七重門之間,曾締結下奉天之盟,老夫身為盟主,若是坐視不理,豈非讓天下人恥笑?倒是兩位,今日興師動眾而來,事先、怎么也不派人到我七重門知會一聲,舞刀弄劍的時候,可曾顧念過我七重門的聲譽?”
盧靖南的臉色陰沉下來,想了想,又語氣謙和地說道:“謝門主,季家莊的事情如今已是人盡皆知,若不還死者一個公道,給門中弟子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說法,怕是說不過去吧?”
謝曉天道:“盧門主盡可放心,事情發生在洪川,我七重門絕不會坐視不管,老夫此次、便是來主持這個公道的,絕不會讓兇手肆意妄為,更不能讓有心之人蓄意挑撥、擾亂了洪川的和氣。”
他兩人的對話,雖都是一片祥和景象,但話語中針鋒相對的隱晦之意,卻不言而喻。
盧靖南已是無言以對,只得作揖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勞煩謝門主了。”面對謝曉天的介入,他的內心縱有不甘,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鄭賀年聽出謝曉天的言外之意,內心也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