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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偏見

眼下正值仲夏,翠云谷沐浴夕陽下,古樹林中有鳥兒為爭搶一個枝頭而在綠蔭中追逐打架,綠蔭下有一條小溪從西北流向了東南,淙淙之聲輕微而又悅耳。

溪水旁邊的地勢平坦之處有一座石磚砌成的墓地,墓基四四方方,墓丘高大圓圓,面南的高大石碑上清晰可見有大字刻著開山祖師孫小德之墓等字樣。

陳橋生正神情漠漠的坐在墓基的邊緣,過不多時,齊鈺手執一疊紙張走了過來,對著孫小德的墓碑恭敬拜了一禮,將手中的紙張遞在了陳橋生面前,說道:“噥,這是大師兄讓我帶給你的,他說,看完之后,要記得燒掉。”

陳橋生接下紙張翻看,眉頭漸漸緊鎖,看完之后,內心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秘方的流傳,自古便有一條約定俗成的慣例,那就是留下一味核心的主藥材不寫,只在傳授秘方的時候再口口相傳。

他手中的那些紙張,除了一張寫著宋文臺留下的原始秘方以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孫小德為了驗證出缺失的那一味主藥材,而記錄下來的調整筆錄,除了標注著一些煉丹時的想法和心得之外,全都是為了避免后人重蹈覆轍而記錄下來的失敗案例。

他回頭默默地望向孫小德墓碑,心中百感交集。

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應該是由其本人去做出的選擇,這是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他既無權去否定孫小德的一生事跡,也為翠微劍派的未來感到憂心。

他回過頭時,運起真火燒掉了手中的紙張。

齊鈺看著那些紙張化為灰燼,說道:“大師兄雖然殺了不該殺的人,但終究是為了能夠追回師傅留下的東西,是為了咱們師門考慮,還是情有可原的,倒是五師兄,寧肯將師傅留下的東西隨便送給一個陌生人,也不愿意還給師門,可見,師傅傳位這件事情的確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陳橋生的心依舊中正,對善惡二字已有了很執著的理性,孫小德臨終前曾對他說過的那一席話語,似乎讓他對善惡二字已不敢再輕易做出定論。

他灑掉手中的灰燼,問道:“你是不是也很在意師傅留下的東西?”

齊鈺怔了怔,疑惑道:“難道你不在意嗎?”見陳橋生依舊是一副無動于衷的神態,續道:“這本就是咱們師門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的,要不是五師兄,哪會發生這么多的事情,你難道還想保持懷疑的態度嗎?這可不像你。”

這并非是一種偏見,而是出于個人角度得出的公正判斷。

陳橋生望一眼林中飛起的鳥兒,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憂心道:“可取回東西有很多種方法,他卻選擇了最不應該選擇的方法。”

齊鈺在這件事上與陳橋生是一致的,心中也泛起了同樣的憂慮,因為翠微劍派殺了不該殺的人,就會有不該有的麻煩。

做了惡事的人,心中多多少少總會有這樣的不安,因此,鄭賀年也同樣在憂慮,他終于得到了孫小德留下的東西,填補了內心的欲望,但同時也惹上了這個大麻煩,他不知道馮海在外面的那些天還對多少人說起過這個秘密,因此,必須要親自問個明白。

邢堂牢獄中已無看守,幽暗的地牢里亮著油燈。

鄭賀年手執一疊紙張,打開囚室的門走了進去。

馮海的身上依舊插著十二根透體鋼針,膻中穴的傷口在四圣護心丸的效用下已經全部愈合,他坐在墻腳下,兩只胳膊禁錮在鐐銬里,手腕早已磨破,傷口也已凝結成痂,身軀向前傾,正在垂頭休息。他的上身幾乎是被吊起的,這樣睡覺豈能睡得安穩?所以,他此刻看上去既狼狽又憔悴,當鄭賀年出現的時候,他也已經醒來,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是鄭賀年的身影,就又合上了眼睛。

當他兩日前從李靜心的口中得知鄭賀年的所作所為,就已經不把他當人看了。

鄭賀年負手站在馮海的面前,望著他可憐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的同情,冷漠道:“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馮海疲倦的語氣中飽含著憎惡,說道:“你是畜生,我和畜生沒有什么可說的。”

鄭賀年從他的態度中感受到了比從前更深的憎惡,但他不是一個輕易動怒的人,緩和下心境后,冷漠道:“師傅留下的東西已經被你一把火燒了,你就算不愿說給我聽,至少應該告訴我你燒了幾張紙吧?”

馮海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神情冷漠地重復道:“我說過了,你是畜生,我和畜生沒有什么好說的。”

鄭賀年終于被激怒,說道:“我就算是個畜生,那也比你這個吃里扒外、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強!”

馮海沒有說話,就只是用憎惡的目光瞪著鄭賀年。

鄭賀年被那種眼神瞪得渾身不自在,問道:“我說得有錯嗎?大家在一起好歹已經二百年了,你對我們這些師兄弟們但凡有過半點的舊情,也早就應該說了,何至于此?大家相處了這么久,誰還不了解誰?你以為一把火全都燒了,再一死了之,我就毫無辦法了?你太小瞧我了,我告訴你,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我是決不罷休的。”

馮海眼中的憎惡更深了幾分,質問道:“所以,你就昧著良心的去欺騙師兄弟們,拋掉所有良知地帶著他們去殺人?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以后該怎么辦,有沒有考慮過師門以后該怎么辦?等到別人上門尋仇的時候,帶著他們都去拼命嗎?師門創立才不到三百年,你拿什么去和別人比?你有翠微劍,他們有嗎?啊!”身體向前撲出,拉的雙臂鐐銬錚然一響,手腕上的結疤也重新裂開,又滲出鮮血。

鄭賀年怔了片刻,凝疑道:“是誰告訴你的?”

馮海呵的一笑,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鄭賀年猜疑片刻,心中已能大致猜出,不是李靜心就是陳橋生,回過神來,對馮海說道:“這還不都是被你逼的?再說了,這叫殺伐果斷!欲成大事者,不都是如此?有什么好怕的!世間恩怨那么多,七重門,六合門,他們誰不是踏著尸體走到今天的,只要事情做得干凈,不留把柄,誰都不會有事的。”

他蹲下身軀,看著馮海,續道:“不過,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應該能夠明白,你現在的命已經威脅不了誰了,你再怎么死撐,也都已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了,又何必再和我過不去?咱們兩個雖然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不同,但至少有一點是一樣的,誰都不想看到師門有事,不是嗎?”

馮海垂下了目光,神情也從憎惡慢慢轉變成了無奈。

他已是明白,在這件事情上,他徹底地輸了,他一心想要去完成孫小德交給他的遺命,到最后,卻得到了相反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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