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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8評論第1章 知否?
宋,汴京,瑯琊郡王府。
原是皇家權貴的郡王府,此時卻是門庭冷落,顯得異常蕭條,下人們忙著搶東西,所有的房屋也被盡數搬空,不見任何擺設,就仿佛正在經歷抄家一般。
秋風瑟瑟,落葉紛紛。
一位身著青鍛錦服的少年蹲坐在臺階上,茫然四顧,發呆出神。
他叫趙宗熠,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因為一場宿醉,莫名來到了這個似宋非宋的古時世界。
雖然也是趙宋朝廷,歷史走向卻有些許不同。
當今圣上與歷史里的宋仁宗趙禎一樣,皆是晚年失子,致使無人繼位,只能從宗室之中挑選繼承人。
宋朝沒有“藩王制度”,皇子王爺一輩子只能留在京城,他們大多兼任一些無關緊要的文職,幾乎沒有實權,在重文抑武的大環境下,更是無法染指軍權。
故此,皇室宗親都在京城里開府居住,皇帝若是想要尋找合適的宗室繼位,倒也方便。
在眾多皇室宗親當中,只有兩位王爺,身份最高,與皇帝的關系最近。
二人皆是先帝之孫,親王之后,嗣王之位,也是當今圣上的親侄子——邕王趙旦和兗王趙泓。
皇帝尚未敲定儲君人選,朝中大臣們亦是爭論不休,但大家都似乎默認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儲君之位,必屬邕王和兗王。
反觀趙宗熠呢?
原主的父親是瑯琊郡王,同樣是當今圣上的子侄,不過關系稍遠了些,只封了個郡王的爵位。
前些年,瑯琊郡王與王妃登山染疾,相繼病逝,只留下獨子趙宗熠,在叛逆期沒了長輩約束,原主很快就學壞了。
整日流連青樓酒肆,更是賭坊的???,沒多久就敗光了家業,還將敕造的郡王府抵押給了賭坊。
官家(皇帝)聽聞此事,震怒,隨即下旨,讓趙宗熠搬出郡王府,滾到京郊田莊去閉門思過。
原主的膽子本就不大,又被縱馬闖府的殿前司給狠狠威嚇了一出,竟然直接給嚇死了,這才給了趙宗熠鳩占鵲巢的機會。
如此大病了幾天,暴瘦十幾斤,將將痊愈。
官家念其年幼,打算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讓趙宗熠在田莊好生思過,會遣大儒過去教授課業。
倘若趙宗熠是真的改正了,日后也通過了官家的考校,就能重新襲爵,回到郡王府。
今天,正是趙宗熠搬去郊外田莊的日子。
他的身邊除了一位年邁的老仆在旁幫襯,再無他人,甚是凄涼。
郡王府外。
停著一輛非常樸素的馬車,完全不像是郡王府之物,倒像是尋常商賈都能租借到的普通馬車。
馬車旁邊還有四名殿前司騎兵,他們聽命于一名年紀很輕的小內侍,不難看出,這群人今天的任務就是監督趙宗熠,將其順利送去京郊的田莊,以免他賴著不走。
小內侍步入郡王府,來到趙宗熠的身側,瞇眼笑道。
“世子爺,你該啟程了?!?
趙宗熠回過神,起身拱手行禮,然后取下自己腰間的白玉司南佩,悄悄塞給小內侍的手里。
“曹內侍,臨行前,你能否幫我給官家帶句話?”
小內侍默默收下玉佩,笑道:“世子爺但說無妨。”
趙宗熠不慌不忙的說道:“我聽聞,齊國公府的齊衡去了盛家學堂讀書。想來,這盛家學堂必是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所以我也去那兒讀書習字?!?
“這……”
小內侍愣住了。
這事兒不好辦吶,往小了說,只是趙宗熠想要換個地方讀書,往大了說,就是在抗旨啊!
趙宗熠沉聲說道:“我一個人在田莊讀書,枯燥無味,如何學得進去?若是有幾個學識修養俱佳的同齡人在旁鞭策,或許也能讓我更上進些……”
小內侍也是個七竅玲瓏之人,低聲說道:“世子爺是想留在京城?小人明白,定會在官家面前,為世子爺美言?!?
趙宗熠連忙糾正:“呃,能在京城的盛宅讀書即可,每日必回田莊自省,萬不敢違抗官家的旨意?!?
小內侍笑著點點頭,又問道:“不知世子爺所說的……盛家?是哪位大人的宅邸?”
“盛紘。好像是個五六品的小官?!?
趙宗熠脫口而出。
小內侍悄聲應下,“小人記下了,會找機會向官家提及此事?!?
“有勞了。”
趙宗熠再次拱手行禮,讓小內侍大為受用。
談話結束后,趙宗熠不帶一絲留戀地走出郡王府,快步登上馬車。隨行的老仆卻是一步三回頭,終是化作一聲嘆息,坐上馬車的車轅,驅馬出城。
在四名騎兵的“護送”下,朝著城外的田莊而去。
行至半路,趕車的老仆忍不住了,借著送水的功夫,詢問趙宗熠,“少爺,那塊玉佩是王爺當年花了五百兩銀子,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就這么送給一個八品宦官……也太不值當了,唉?!?
趙宗熠正在閉目養神,沒有減震的馬車很是顛簸,讓他有點暈車,“無妨。只要去了盛宅,本世子就能將失去的一切都拿回來。”
老仆不得其解,又見趙宗熠不愿多言,只好繼續出去趕車。
為何要去盛家學堂?那盛紘不過一個五六品的小官,如何幫趙宗熠拿回爵位和王府?
這些問題的答案,要從趙宗熠曾經看過的一部古裝電視劇說起,它叫《知否》。
想當年也是火遍大江南北的神劇,塑造了許多膾炙人口的經典角色。
例如。
“自強不息又人間清醒”的大女主盛明蘭,“浪子回頭”的男主顧廷燁,“求而不得”的悲情男二齊衡。
除了三名主要角色,諸多配角也是非常鮮明。
“寵妾滅妻”的盛紘,“機關算盡”的林小娘,“無腦自大”的王大娘子,“傻白甜”盛如蘭和“心機女”的盛墨蘭……等等。
是的,沒錯!
趙宗熠剛剛提及的盛紘,就是《知否》里的盛家頂梁柱,極具代表性的封建家長,盛家四姝的父親——“紅狼”盛紘。
不僅如此,在趙宗熠融合原主的記憶之后,猛然發現原主竟然有一位酒肉之交,名為顧廷燁。
此人就是《知否》的男主,換句話說,這里正是《知否》的世界!
意識到了這一點,趙宗熠高興了好半天。
雖然《知否》是一部宅斗劇,大部分劇情都在描寫宅邸內院的婦人算計,卻也有一小部分劇情是講訴了險象環生的皇位更迭!
他依稀記得,劇情發展到中期,皇帝遲遲不愿公布儲君人選,導致兗王趙泓鋌而走險,伙同黨羽與后妃謀反,不僅殺了競爭對手邕王趙旦全家,還封鎖了皇宮,軟禁了皇帝與所有大臣,逼其退位。
只可惜手無兵權,被顧廷燁領來的禹州團練使趙宗全撿了漏,一番謀劃終落空,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
趙宗全為什么能領兵?因為他是一個旁支,雖有皇室血脈,但家道早已中落,又無爵位傳承,所以被迫舉家去了禹州,幫助朝廷練兵戍防。
經過他們這一脈的十幾年經營,數萬禹州軍可以說是唯他們號令,也是他們爭奪皇位的最大依仗。
不過,僅憑幾萬地方軍隊,根本沒有問鼎天下的資格,先不論他們是否可以攻破汴京的銅墻鐵壁,即便是平野決戰,他們又豈是京城禁軍的對手?
要知道,大宋最精銳的軍隊,就是能在京城和邊疆來回換防的二十萬禁軍。
趙宗全父子之所以能領兵入京,順利繼承皇位,完全是運氣太好,與他們的軍事實力沒有太大關系。
既然是這樣,大家都姓趙,憑什么趙宗全父子能坐上那個位子,難道他趙宗熠就坐不得?
不過。
人家趙宗全,好歹還是個禹州團練使,麾下有數萬地方軍,即便性格有點懦弱和膽小怕事,但兢兢業業這么些年,家底和名聲都還算可以,多少有些資本。
趙宗熠現在的處境對比下來,就有些太差了,沒錢沒人沒名望沒地盤,還敗光了家底,拿什么與他人爭呢?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昨夜約顧廷燁吃酒,意外發現自己有一項特殊的能力。
便是可以通過與劇情人物近距離相處,慢慢汲取到一種神奇的能量。
是氣運?還是靈力?
不知道。
總之,這些能量在進入他的體內后,大部分會匯聚在眉心,神秘消失,感受不到任何變化,唯有一成左右的能量會緩慢融入血肉骨骼,改善他這幅早已被酒色掏空的孱弱身軀。
趙宗熠總有一種預感,他的眉心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容器”,等它裝滿了能量,就能給他帶來巨大的收益。
所以他才會舍得拿出瑯琊郡王留給原主的玉佩,去賄賂剛剛的小內侍,讓他幫自己去盛家學堂,意在接觸到更多的劇情人物。
汴京城外,東邊十七里地,悠然田莊。
這座田莊不大,占地不過三四百平方米,與后世的四合院差不多,而且建筑風格更像是書廬,淡雅且冷清。
下人也是屈指可數,除了幾個嬤嬤和小廝,就連一個丫鬟都沒有。
原本,周圍有幾千畝的良田都屬于瑯琊王府,經過原主這大半年的敗家,僅剩下不到百畝。
老仆接手了田莊的賬目,一筆一筆的講給趙宗熠聽。
哦,對了,老仆姓劉名興,是瑯琊王府的管家,曾受瑯琊郡王的救命大恩,所以才沒有舍了原主而去。
“少爺,百畝良田可以年產稻米兩百石,我們與佃戶各得五成,按照現在的糧價來算,每年是七十幾兩銀子,足夠莊內的開支?!?
他頓了一下,擠出笑臉,“不過,這點銀錢恐怕不夠少爺再去賭坊……”
“行了,興叔,你用不著試探,官家命我閉門讀書,豈敢違抗?至于賭坊,我是不會再去了?!?
趙宗熠擺擺手,他又不是原主,根本不好賭,身為紅旗下長大的花骨朵,與賭毒不共戴天,好么?
劉管家臉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笑容逐漸燦爛,“那就好,那就好啊。”
就這樣,主仆二人在京郊的悠然田莊安頓了下來,遠離京城的喧囂與繁華,開始了安寧的田園生活。
時間一晃過去了三日。
趙宗熠焦急地等待著官家的旨意,卻遲遲沒有消息。
期間,他也曾去找顧廷燁吃酒,都被對方以“學業繁重”為由,給推脫掉了。
自從顧廷燁幾年前去了白鹿洞書院讀書,這位曾經浪跡歡場的紈绔就有了改過自新的跡象。
而且他已經解試中舉,幾天前回到京城準備參加一個月后的會試,所以才會在盛家學堂借讀。
現如今,春闈將至,顧廷燁不僅要讀書,還要照顧外室和子女,根本沒有閑余時間喝花酒。
此時此刻,皇宮,垂拱殿。
老皇帝略感疲憊,將手中的奏疏合頁,放到了書案上,閉目嘆氣。
身后的小宮女連忙踩著小碎步上前,用一雙稚嫩的小手按揉老皇帝的太陽穴,輕捶肩背,緩解老皇帝的疲勞。
老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守忠,瑯琊郡王府的那個小子……”
他忽然頓了一下,不遠處的老宦官及時提醒道:“官家,瑯琊郡王府上的世子叫趙宗熠,年十八,未及弱冠,尚未取字?!?
老皇帝稍作沉思,問道:“他怎么樣了?”
宦官沒想到老皇帝還記得趙宗熠,一時間有些語塞。
要知道,在汴京城的眾多皇室宗親里面,趙宗熠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小透明,如果不是幾天前的“賣王府”事件鬧得太大,被宗正寺上疏要求廢爵除名,老皇帝都不知道宗室里有這么一號人物。
現在是怎么了?就這么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能入得了老皇帝的眼?
“官家,瑯琊世子搬去了城外的田莊,閉門思過,已有三日?!?
老皇帝又問,“宗正寺請了哪位大儒去教授他課業?。俊?
宦官靠近了些,卑躬道:“回官家,宗正寺請了剛剛致仕的蔡老大人,只是……”
“嗯?只是什么?說?!?
老皇帝揮手退去伺候的宮女,繼續翻看奏疏。
宦官悄聲道:“瑯琊世子用白玉賄賂傳口諭的小內侍,說是想要去盛家學堂求學讀書?!?
“盛家學堂?”
老皇帝仔細回憶了一番,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汴京城何時多了一個盛家學堂?
宦官解釋道:“官家,是盛紘大人在宅邸別院設立的私學,花重金請了莊老先生,據說這位莊學究還是齊國公府齊小郎君的啟蒙恩師,所以齊小郎君也在那里求學。”
老皇帝微微頷首,他對盛紘這個五品禮部小官有點印象,是個恪盡職守的,雖無大才,卻也可堪一用。
“既然如此,就隨了他的心愿,派人去盛家知會一聲,也算是……給他的補償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