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熠還是小看了火炮的影響力,十五門虎蹲炮發射出去實心炮彈聲勢浩大,威力也不俗,硬生生將十幾個大活人打得粉碎。
但論起殺傷力,真沒砸死多少人,不過響亮的炮聲讓幾萬敵軍陷入混亂,互相踩踏之下,竟然造成了數千傷亡。
接下來,神機營的燧發槍數輪齊射,更是讓反賊潰不成軍,死傷無數。
槍炮聲不僅是影響到了叛軍,趙宗熠這邊的騎兵也是人仰馬翻,完全失去了戰斗力。
叛軍發生潰逃后,大部分叛軍精銳慌不擇路,想要進入揚州城躲避炮彈,而且他們也有再拼一次的念頭,企圖先一步奪城。
眼見這些騎兵是指望不上了,趙宗熠只能親自出馬,他策馬繞過神機營的槍線,搶在叛軍進入揚州城之前,攔在了城門前。
只是,他飛下馬背,隨后一記笛飛聲同款的旱地拔蔥,瞬間躍起十幾米,最后從天而降,仗劍落到城門前的身影,深深震撼住了那些已經沖到城門處的叛軍。
沒等趙宗熠放下狠話,“入城者,死……”
那些叛軍就已經丟下了兵刃,跪地叩首,“仙人饒命,我等愿降!”
除去守住另外三座城門的一萬多鄉兵還不知道情況,南城門這邊的鄉兵全跑了,幸存的近兩萬精兵迅速成片跪倒,高呼愿降。
神機營的一千五百人和三千重步兵緩緩圍了上來,騎兵們在槍聲停止后,總算是安撫住了各自的坐騎,楊懷玉與種笙率領他們也包圍了過來。
一個多時辰后。
趙宗熠派人收繳了那些叛軍精銳的兵刃和盔甲,然后讓顧廷燁和楊懷玉領著五千兵馬將他們送回軍營看管。
自己率領幾名投降的叛軍將領和神機營,繞到其它三處城門,將那些鄉兵的兵刃和鐵甲也都收繳了,然后放他們離開了揚州城。
至于他們是回江寧府,還是留在揚州府,那就不是趙宗熠可以決定的了,反正單憑揚州府也養不起這么多軍隊,能“吃下”近兩萬精兵已是難得。
千萬不要以為再拿下江寧府就可以養更多的軍隊,那地界現在十室九空,就是個爛攤子,放這些青壯回去正是為了休養生息,沒有十幾年不可能恢復得過來。
并且江寧城還有王修留下的一萬精銳,趙宗熠回京在即,沒有時間浪費在攻伐江寧城這上面。
臨近夜晚。
趙宗熠與趙徽柔他們,率領神機營進入揚州城,受到官員與百姓們的夾道歡迎。
但他們似乎感謝錯了對象,以為神機營是朝廷的禁軍,正在高呼陛下萬歲,不過喊得這么整齊,應該是官員們的刻意為之吧?
趙徽柔揮了揮手,在她的授意下,神機營快速接管城中防務,還順便卸了城內禁軍的兵刃。
周圍的百姓也在軍隊的驅離后,各回各家了。
城內的大小官員都愣住了,“長公主殿下,國公爺,這是在做什么?”
“想不到是國公爺率領禁軍平叛,我們還以為是魯國公……”
“肯定是傳錯了消息,原來是景國公領軍啊。”
趙徽柔既然帶兵來了揚州城,對進城之后的事宜肯定也有提前規劃,她此時已經控制了揚州城的所有軍隊,接下來就是宴請揚州城的官員們和豪紳,接納一批,打壓一批,幫趙宗熠徹底掌控這座府城。
“諸位都想錯了,朝廷大軍敗退楚州,短時間沒法南下。此次解圍揚州城,擊敗反賊大軍的是神機營。”
官員們不知所措,“神機營?是隸屬三衙的哪個部分?步軍司?還是殿前司?”
趙徽柔這位女將軍騎馬來到眾官員的面前,俯視著他們,“神機營是景國公的私募軍隊,從今天開始,整個揚州府由他權知府事,你們都明白了嗎?”
大小官員面面相覷,有人問道:“殿下,任命景國公為知府的圣旨能不能讓我等一觀?”
趙徽柔默默記下那名說話的官員,“圣旨沒帶,你們只管聽命便是。”
又有官員說道:“這可不行啊,知府不在了,理應讓共掌府事的通判代管,殿下拿不出圣旨,如何順理成章?”
趙徽柔又記下了這人,“看來你們沒有看清局勢,本宮幫幫你們,現在這種情況,圣旨還重要嗎?誰掌握著兵權,誰才是掌控你們生死之人。”
眾官員一片嘩然,長公主居然如此無法無天,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她難道……不,是景國公也要造反?
趙徽柔指著剛剛發言的兩名官員,對身邊的神機營隊將說道:“看到他們了嗎?妄圖趁著賊寇攻城,伺機奪權謀反!摘其官帽,脫其官服,打入大牢。”
“明白。”
那名隊將招了招手,四名穿著步人甲,如同鐵塔一樣的高大兵卒將趙徽柔所指的兩個官員拽出人群,當眾去帽脫衣,在他們喊冤的叫喚聲中,拖走了他們。
官員們這個時候終于有氣節了,似乎算準了趙氏皇親不會殺文官,“景國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公主殿下,你不能賊喊捉賊啊,我們才是揚州城的父母官。”
趙宗熠自從武功驟然提升,遇事愈發依靠武力了,而且殺心極重,剛剛的那幾個官員才說完話,他便吩咐身邊的屬下。
“這些人留著也是禍害,都抓出來殺了吧。”
隨著幾顆人頭落地,眾官員猶如驚弓之鳥,在趙宗熠的注視下,紛紛俯首稱臣。
……
幾天后。
揚州城,府衙。
趙徽柔處理著繁瑣的公務,時隔多日,終于見到趙宗熠現身了。
她放下毛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抱怨道:“侄兒?你去哪兒了?這些天又在閉關?”
趙宗熠走進書房,讓香櫞子給自己倒杯熱茶,緩緩說道:“去了一趟宥陽和海門,將工坊都轉移到了城內,而且也讓盛家和白家都搬來了府城。”
他意有所指的說道:“有他們兩家的幫助,即便城內的那些富商和豪紳不配合,咱們也不愁商路。酒方都給盛家了,今后揚州城只許他們一家釀酒……”
“還有,你之后也不用看那些豪紳的臉色了,不聽話的人都殺了吧,正好給盛家和白家騰出位置。”
趙徽柔每天坐在這里處理大小事務,早就腰酸背痛了,搖頭道:“既然你回來了,那這些公務就都交給你,本宮要去休息了。”
“等等。”
趙宗熠抱拳道:“還要勞煩姑母繼續幫襯一個月,我要……回京一趟。”
趙徽柔拍桌而起,“你現在要回京?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姑母。”
趙宗熠喝了一口熱茶,壓了壓手,示意趙徽柔先冷靜,“原本呢,我是想低調行事,然后在年后與你一起回京,再謀大事。結果現在鬧大了,不得不提前回京,將家里的親眷都接出京城,以免他們遭了邕王的迫害。”
趙徽柔悶悶,“是!我這個姑母多管閑事,壞了你的謀劃。”
“我有這么不識好歹嗎?”
趙宗熠啞然失笑,“殿下如此行事,甚合我的心意,如今我已神功大成,用不著再像從前那樣謹小慎微了。”
趙徽柔勸道:“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你若是真想榮登大寶,還是要多多依賴神機營。以我所想,如果神機營能過萬……”
“咳咳……”
歷史上的正派神機營也才五千人的編制,趙徽柔也是敢想,這九千多支燧發槍和幾百門火炮要打造到何年何月去了?
趙宗熠起身拱手道:“總之,揚州府就拜托姑母了,晚輩明日就會秘密前往京城,到時候就不來辭行了。”
趙徽柔沒有拒絕趙宗熠,但她也有自己的條件。
“幫你暫時管理揚州府也不是不行,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你此次回京,要幫我抓幾個人回來。”
趙宗熠好奇問道:“抓誰?你的仇家?莫不是,要我抓李瑋過來給你出氣?”
趙徽柔用手撐著臉,瞇眼笑道:“我要曹家三房的所有男丁,都給懷吉陪葬。”
……
盛宅。
像盛家和白家這樣的揚州府巨富,即便祖地是在揚州府的縣城,但他們為了生意方便,還是在府城置辦了宅邸。
趙宗熠來此與余嫣然道別,正好看到盛明蘭也在,“六妹妹也在啊?”
他說明來意,然后又對余嫣然說道。
“嫣然,我此番秘密回京,估計要花費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就安心待在揚州城,等我回來。”
余嫣然出來了這么久,也有些想念祖父祖母了,“國公爺,我還是與你一起回去吧?”
趙宗熠勸道:“京城局勢復雜,你留在這里,我才能放心。至于余老太師和余老太太,我會把他們接來揚州城與你相見。”
他故意擠開了盛明蘭,來到余嫣然的身邊,輕聲說道:“等他們來了揚州城,你我的婚事就在這里……”
“呃……”
聽到這個消息,余嫣然騰了一下站起身來,俏臉染緋,眉眼低垂,似有幾分羞惱,“國公爺,天色不早了,我……先行告退。”
說罷,快步離了偏廳。
趙宗熠略顯尷尬,轉頭看向盛明蘭,“六妹妹,準備何時回京?”
盛明蘭有點心虛地笑了笑,她在趙宗熠沒來之前,還故意打趣了余嫣然的婚事,結果……
“此事還需祖母定奪。國公爺,我也需要去祖母身邊伺候了,告辭。”
待她離開后,趙宗熠摸了摸下巴,不解地自語道:“這丫頭好像在躲我?做了什么虧心事吧?臭丫頭,一定是在嫣然那兒說了我的壞話。”
他笑著搖了搖頭,準備離開盛宅,回府衙休息去了。
行至宅門,一名嬤嬤追上了他,躬身道:“國公爺,老太太有請。”
老太太?
大房的老太太去世了,現在這座宅邸之內,能稱得上老太太的人,也只有明蘭的那位祖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