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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荒域,天外城,坐落于大山懷抱中。

離城三百里,山巒疊嶂,崇山峻嶺。

大日高懸,古木參天,日光從千年古樹的樹冠稀疏處灑落,遠觀似一件碎金羽衣披在臥牛石上的少年方流身上。

一襲黑衣的方流豐神俊朗,朗目疏眉,一張落葉飄落眉尖,遮住了舊傷,一處瑕疵。

日上三竿,山風清柔拂面吹走了落葉,方流舒服得不愿醒來,睜開眼的一瞬間目中有神光未散,望著山水中流動的氣。

他忘不了前世,殘留下來的痕跡在他身上越發淡薄,似乎忘記了許多東西。

昨夜行至山谷,山風呼嘯,陣陣雷聲驚動了飛禽走獸。

被烏云遮住的皓月顯露出一角,月華披在趕路的方流身上。

方流不斷踩在山石林木上疾行,身影一步躍出十丈遠,卻在聽到震耳欲聾的雷聲止步。

一道雷光在天際劃過,天地明暗剎那間,方流心生頓悟。

機不可失,方流匆匆在溪畔尋了一塊形似臥牛的大石盤坐入定練功。

真氣縈繞于體,日月輪轉,方流采氣練氣在這一夜渾然天成,山間無數猛獸不敢靠近這處堪比山君的龐然氣機。

一覺過后,方流神清氣爽,全身竅穴真氣充盈,抵得上一年辛苦練氣。

方流的五識仿佛擦去一層塵埃,觀山景色,聽溪流聲,聞百草味,食風云味,觸天地氣,卻離典籍記載的古人餐風飲露的食氣法不知尚距多遠。

武道之玄妙不可言狀,方流隱約地悟到了先人為何在武道之初練氣這一關上用了數十萬字備述其玄微精妙,猶嫌不足。

方流摸著身上傷口處,似乎因這番機遇上次的暗傷好了大半,可遇而不可求。

方流伸了個懶腰,筋骨齊鳴,張開五指,掌心真氣沉浮如有實質,凝絲聚團,握拳掐滅了真氣。

氣至微之物,無形無色,不可名狀。

方流起初不知氣是何物?練氣訣上的文字經過幾日教授方流認識,更讓方流迷糊,只得照本宣科地跟著人練氣,形似傀儡。

二十余日方流堪堪抓到氣機,夫子搖頭,又是一竅不通的朽木,同屆弟子中他的悟性呆在一堆差生里。

方流在某日頓悟,驚覺天地間萬物與氣同呼吸,人之身軀中也離不開氣。

在廣闊的演武臺上,一眾少年身著勁裝頂著烈日練習樁功,氣血搬運,方流眼中,身上蒸騰而出的氣將光線似乎也扭曲了。

夫子們教授眾少年入門的練氣訣與樁功大同小異,根骨不一,因人而異。

武道之始,武人以樁功搬運氣血,練氣有成,才能尋得一枚真氣種子,在氣海竅穴種下,開始煉精化氣。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人之真氣如同天地萬象也在輪回。

方流從懷間取出一素色小瓷瓶,倒出數粒玉色補氣丸服下,淡淡的草木清香,口中咀嚼,還有一絲熟悉的回甘滋味。

方流抬手拋了拋小瓷瓶,又空了,真氣將瓷瓶碾成泥隨風而去。

方流抬頭望天,道:“許久未去見杜師兄了,聽說師兄新練成了一爐清凈丹,先天之下夯實根基的丹藥。”

“杜師兄來信說他改了些舊丹方中的藥草配比,藥殿的長老們點評其藥力比以往強出了三成不止,不知是何滋味?”

方流有些想嘗嘗新丹藥,補氣丸于他用處聊勝于無。

自上次見面,方流服食的丹藥就多來自杜師兄處。

杜師兄不負師長上根大器之名,守在煉丹廬丹爐前甘之若飴。

杜師兄煉出的丹藥上乘,藥力充沛,抵得上別家煉丹師的兩顆。

他的新丹方對煉丹手法精簡了幾分損耗,幾乎省下了一爐丹藥一成的藥草,被藥殿看重收藏,杜平得了三萬點幣。

杜平的藥鋪產出的丹藥相較城主府榜單上的丹藥價錢約莫低上一成,名聲在外。

武人這條登山路上少不得服食丹藥,藥力化作涓涓細流真氣匯入人體這條真氣大河,也是師長口中的一柄雙刃劍。

藥殿長老,醫家出身,家學淵博,張夫子教授眾少年道:“當武人過于癡迷丹藥之力,卻不能煉去服食丹藥中的雜質,時日一久,其名為藥毒或丹劫的異種氣機將是武人功體的附骨之疽。”

“多少武人貪圖一時破境之快,飲鴆止渴,卻早早走到了武道斷頭路。”

連市面上的話本圖冊,也多得是武人大難不死,丹藥一粒吞入腹,性命由己不由天,從而脫胎換骨。

恰逢名師指點迷津,縱橫天下無敵的武人少不了丹藥,但江湖上稀世寶丹難得,出世則動蕩生。

自然在這漫長歷史中,一些有益拔除體內異種氣機的寶物,對武人來說價值連城,多落入了世族手中。

對志在問鼎武道高峰之人而言,丹劫之苦唯有自知,仰頭望人登山,困居一地茍延殘喘,生不如死,旁人道一句咎由自取。

師長諄諄教誨言猶在耳,踏上武道一途的武人倘若守不住本心,只會誤入歧途而不自知。

天外城所藏萬卷典籍,對江湖過往記載不乏武人因修習功法,心性偏激,縱情聲色,自殘發狂等弊病。

武人一旦背棄了初心,離走火入魔之日不遠了,活了下來也不過抱憾終生。

聽夫子們聚在一起品酒說古時,上一個黑暗動蕩的三百年中的武人守著先人們留下的規矩步步登山,庇佑一地煙火,燦若繁星。

不少武人曾畫地為牢傳下火種,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后繼有人,從而名留青史。

近五百年來,天下涌現了太多的武人,江湖上他們對這些腐朽陳舊的規矩棄如敝屣,肆意宣泄心中欲望,直至難過死劫,招致身敗名裂。

天外城外山上如林立著的留名碑上就刻著這些人的事跡留待后人一覽,有弟子問過一位老夫子為何天外城要替這些人勒石記名。

趙老夫子坦言他們的功過是非爭論不休,但后人要知曉他們的事跡,莫走前人老路。

一旁的許夫子言他們的武道在天下另起爐灶,睥睨天下,當世多少有天驕武人可企及。

有一代城主憐惜他們的悲慘境遇,不愿他們無聲地消亡在歷史中,故留下了刻碑這規矩,城里代代傳承了下去。

又一日,夫子們站在這些石碑旁敲打一眾弟子,讓他們牢記成敗在己,莫學前人。

少年方流站在碑林中,手指放在碑身上的刻痕,百年后他也會有一塊碑后嗎?卻聽到了遠處劉夫子揮斥方遒的言語。

方流想到劉夫子常常胡子拉碴,袒胸露乳,因材施教,不拘小節。

劉夫子性情耿介,靠在碑石,持著舊扇,指點江山,道:“你們在城中勤習武功,心思尚定,記得時移世易,天下的武人多了許多,上山難,心思雜亂了。”

劉夫子走過一位位弟子,嚴厲道:“時至如今,即使那些人坑蒙拐騙,偷走小徑,能上得山,也會博得世人一二盛贊,但在我這不許。”

劉夫子憶起某些人,聲如洪鐘道:“他們死乞白賴地堵在那不讓后人過,我門下若出了這般敗類,不要怪我出山收拾門戶。”

眾少年聞言起先迷茫,待聽到劉夫子舉起了拳頭,如心頭壓下巨石,連忙點頭不已,皆言不敢違逆師命。

傳聞中劉夫子的拳法冠絕眾夫子,方流聽一位師兄言劉夫子曾在游歷途中時遇山洪,一拳錘山開出條山路,方流本不信,直至那天……

韓夫子臉稍黑,飽經風霜,望著眼前練氣已有火候,未入江湖,心境未染塵埃的少年。

韓夫子溫和道:“你們要牢記武人肉身這一廬舍輕易舍棄不得,江湖上的邪法多如繁星,遺禍無窮,你們要守住本心。”

馮夫子年紀大,撫白花花的長須,笑道:“人之軀干似天地四極,如天地缺上一塊,對某些天驕而言無傷大雅,而你們連他們的踏腳石也當不了。”

方流身上總會帶上不少丹藥,他的一身功體根基出自《元炁感應章》。

此功法采煉的真氣不拘陰陽五行,中正平和,真氣遠比同境武人渾厚。

其乃《太上感應篇》三章之一,另兩章是《上炁感應章》與《太炁感應章》。

《太上感應篇》不求武人的根骨心性,人人可憑此入武道之門。

此文所載武道脈絡循序漸進,博大精深,高屋建瓴,城主府九經之一。

弟子即使天賦差了一些,也能積功用無數資糧將這門功法堆至小成,而后依心意改習其余的功法,踐行其道,故修習者眾。

城中諸多功法大多出自九經,乃乃是天外城第一代城主等無數先人從各處深埋底下的遺址挖掘出的殘章斷句。

歷經數代武人修習古經,注釋今文,傳聞中九經各藏有一條武道通天之路,凡城中弟子皆可在師長指點下擇其一修之。

自練功起,方流從師長口中知曉了這一門功法,樁功練氣一日不輟,意欲一窺這功法盡頭之景。

自然《太上感應篇》并非無遺憾,其在破境上會因根基穩固而慢上許多,大器晚成的功法。

方流將《元炁感應章》練至小成后,繼續精進,日日洗煉真氣務求精純。

體內真氣沿著開鑿出的河道奔騰不休,初具雛形的河水顯露頭角沖關破竅。

潰散出真氣潤澤體魄,拔除練功淤積下來的種種濁氣,妙不可言。

方流不換功法的另一個緣由,這副身軀似乎藏著什么大秘密。

方流翻閱過藏書閣中的醫道典籍,此世人之皮肉筋骨、五臟六腑與前世一般,而且醫家幾百年下來對人體的解刨圖詳實細微。

方流親手解剖過數人尸首,醫術與拳術皆要武人明晰人之脈絡走向,如山川河流,何處堵塞,何處疏浚。

以今世容器而言,方流只是尚可而已。

方流的根骨斤兩不重不輕,若依《武典》中的九品制明文所定,只能容下一中湖真氣,中下品罷了。

根骨劣、練氣差的尋常武人即使日夜賣力練氣,也只是徒勞無功,留不住更多的真氣,事倍功半。

可方流對補氣丸、小還丹這類丹藥來者不拒,除了仰仗他在《元炁感應章》這一門功法下的苦功。

他另有機緣,在練功中方流察覺出他的身軀似乎與常人大不同。

他偷偷比較過根骨與他相仿的人練氣破境,他的真氣遠比他人渾厚,他懷疑這一湖水似乎比人深。

不,或許是他這湖底深不可測,每每練氣,真氣流入氣海,更深處的一次吐納足以淬煉種種外來氣機,從而壯大了他的真氣及體魄。

十七歲的方流離開天外城,初入江湖,見識到了這方天地的武道盛象。

無數武人足行天下,揮拳一論高下,他們的性命與方流隨手拋入水中的石子無妨。

方流見過飄在水面上的浮尸,清澗城的比武大會,勝者可入,一旦落敗丟入河中自生自滅,方流瞧著臺上的武人拳拳搏命。

一路走來,原來從書上知曉的諸多大勢力,方流見識到了真面目。

南雍,北魏,西周這三國橫行霸道,律法只是他們套在天下的韁繩,錢糧賦稅才是他們操心的,連年戰亂吞下了百姓最后的血肉。

江湖群雄并起,僅靠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維系,井水不犯河水。

弱者無論身處何地,總會迫不得已,如螻蟻般求生而不可得。

皇朝離方流太遠,江湖,他已身處江湖。

方流正被人圍著,粗布麻衣的山賊,方流有些納悶,為何這些人會盯上他?

他已經照著城中兜售的行走江湖的冊子來做,還向上屆的師兄請教過,小心地應付周遭的人物。

初次走江湖的他在山里趕路,下了場秋雨,來得急,去的快,踩著泥濘的山路,莫名其妙地被幾十個山賊圍了。

他們手中有銹跡斑斑的短刀,缺口的砍柴斧,腐朽的長矛,沾著泥土的鋤頭,新削尖的木棍等。

方流身上的包袱帶著干糧,瞥見了他們目中兇光,不止一次攔路了。

一盞茶,方流打昏了他們,拎起一個稍胖的山賊,問道:“你們山寨在哪里?有多少人?寨主是誰?”

山寨里擠滿了老弱婦孺,面黃肌瘦,她們多是逃難而來的流民。

西周的鐵騎攻破了南雍在邊關的數城,南雍的百姓為躲避戰亂,流離失所。

為首的大寨主懂些箭術,山下苛捐雜稅,帶著鄉人在山里偷偷射獵,建起了寨子遮風避雨,收留了這些流民。

寨中幾家人正在內訌,起初他們中有人耐不住清苦,私下劫殺過往行商,為了酒肉,更多人攪和了進來。

寒冬將至,他們嫌山中老弱婦孺多,推托寨中存糧耗盡,要驅趕她們下山自尋活路。

大寨主不愿如此,這些人就刀兵相向,而方流一個外人的恰巧出現,幫他們做出了抉擇,山后多了十幾座墳。

下山,方流包袱里多了十貫錢,二十兩碎金,大寨主言辭懇切,寨中缺糧的困境。

山下的韓家聯手幾家人嚴禁城里的糧鋪給外人售糧,等著這些山里人下山。

大寨主從他們口中得知真相,韓家遣人鼓動他們鬧事,意欲將他們寨子里的老弱婦孺賣了,可不會平白養著他們。

大寨主擔憂山寨缺糧之憂不解,韓家一計不成,必會再生一計,大寨主就將那些人劫來的錢財送給了方流求條活路。

韓城,三十年前,韓家人來到了這里,僅一代人的經營,半座城是韓家的。

入城,方流找路人打聽到了韓家所在,剛找到韓家與韓家商量買糧一事,方流就發現韓家滅門了,官府的人到了,宅邸外圍滿了人。

隨風飄來的濃濃血腥味,方流猜是雞犬不留。

韓家一百五十八口皆亡,城里風聲鶴唳,另一伙強人占據了韓家的宅邸與田地佃戶等,自言是二十年前被韓家滅門的趙家。

方流轉身走了,先去黑市的糧鋪買糧送回山里。

后來聽聞韓家在外的子弟趕了回來,爭奪家產,兩家人爭斗不止,血流成河。

方流在山下渡口遇一風塵仆仆的武人與人一言不合,雙拳錘殺數人。

等船的眾人似離巢雛鳥呆呆目視,直至見武人離去,臉上才露出或喜,或怒,或悲,或懼。

岸邊的幾位年輕人見武人拂袖乘舟而去,足顯江湖高人風范,方流盯著地上所留尸首殘破的面容雙目空洞望天。

方流跟了上去,不是要替人討回公道。

他只是好奇這些武人與書上所言相差幾分,見到先前的武人被一門派弟子三拳兩腳打得陷進地里吐血呻吟。

方流記得當時門派數位弟子身著錦衣華服,為首的高大弟子手持嵌有顆顆明珠的劍鞘,言行舉止如高高在上的神,目光中對螻蟻的漠視。

一位年長弟子的牛皮靴踩著武人的頭,一臉鄙夷之色,寥寥數語就定下了武人在其地盤傷人奪財之罪,罪不可赦。

一年輕弟子見武人無力反抗,面不改色地用劍鞘斷去了武人四肢,嘲諷武人。

遠處方流盯著弟子腰間掛著的鎖鏈不顧武人的嘶吼求饒,像牲畜生生穿過了肩胛骨,他要帶武人返回山門領罰。

弟子拖拽武人留下的血跡,讓方流沉思。

方流打聽到這位武人曾在街道上攔下了一位醉酒縱馬傷人的錦衣郎君。

武人位救人用木棍打折了馬腿弄倒了馬匹,幾拳打爛了郎君那面如冠玉的臉,從路人得知是城里大戶家子嗣,武人匆匆走了。

不想那被打的人門派某位長老在山外最為疼愛的子嗣,故遣門中弟子多路追捕武人數十日。

武人走投無路,才會打算乘船離鄉,浪跡天涯,終究沒逃得了。

世族視武道傳承為寶,秘不示人,門派起初是一些散人將自家所悟下去。

門派在天下星羅棋布,世族隨意擺布視為棋子的武人。

江湖的波詭云譎,方流見多了這些鬼蜮伎倆,難談逍遙。

方流前世對江湖僅余的一點向往之情被狠狠摧殘完,方知他在城中所習的一些保命功法學得少了。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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