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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 龍套的江湖
  • 沉陸語
  • 2325字
  • 2020-01-31 23:13:10

這位游俠受過胡家大恩惠,一家老小因他緣故背井離鄉,當愛妻亡在他懷里,故將寡母稚子托庇胡家,來之前見過胡家管事,知到他償恩的時候了。

小兒漸大,他不求其富貴,但求其安穩度日,不愿其像己一般在江湖亡命奔波,朝不保夕,游俠離家前決心索性拼命替其搏個機會。

游俠早年愛憎分明,在外打抱不平,不想遭人嫉恨上門尋仇,待他回家見父死妻傷,悔之晚矣。

混跡江湖多年的他清楚在無外力擺脫不了身處江湖底處的散修最尋常的四無困境,因無根骨,而無師門,再無功法,更無名聲,客死異鄉境遇或許是他的下場,其子不能重蹈覆轍。

半輩子鉆營,他曾與人走南闖北,見過些大場面,也有一二機緣卻保不住,回鄉歷數所獲無幾。

游俠信的是伴他百戰不死的劍術,這是一場場與敵廝殺不死,身軀上的傷疤留下來的招式,不敢夸無錯漏,但他信握住的劍。

賴以為生的是從街上攤子上買來的一門無名心法冊子,缺了后半本,攤主收了他干苦力三月攢下的三兩銀子。

僥幸練出了第一縷真氣,自知比不了門派出身習得好功法,卻也拿它宰了幾名門派弟子。

游俠自不乏與對方血戰的勇氣,今日他存至死方休的決意,拔劍不見猶豫。

游俠光是在拔劍上就練了不下十萬次,摸上劍柄生出的熟悉,如往日一般,劍后發先至。

劍脊順著重重劈下的刀先貼了上來,游俠左手搭在劍上,真氣將刀偏向身子左處,而后身子一縮,劍柄直直砸向獨目臉龐。

獨目大意下失了先機,心底不慌,其一手刀術是在一老匪親授下入門,少年起與人廝殺,見識之廣,才不怕與人拼個兩敗俱傷,手一翻,單刀刀尖斜撩向游俠肚子,非來個開膛破肚不可。

游俠左手不知何時多出一柄短劍壓下刀,右手長劍一轉,劍尖刺向咽喉,不藏拙了,游俠手中劍遞出再快三分。

獨目刀不收回,竟低頭一口咬住劍尖,游俠左手托住劍柄,運勁逼退獨目數步,游俠往前劍刺不下去又收不回劍。

游俠不信對面會嚼鐵之法,運勁一掌狠狠拍向劍柄底,獨目牙齒險些松開,怒視游俠,一刀平砍,游俠撒手撤步。

以短劍對敵,兩人有來有往,數招不分勝負。

獨目將所習一門刀法里的三十八式刀招使了個遍,獨獨沾不得游俠。

游俠手中身法高明,手中短劍輕靈刺中了獨目左臂幾下,卻是入肉不深,猶如幾層老皮革堆在一處劍入凝滯不前。

見獨目又一次刀勢用盡收刀之際,游俠吐出一口濁氣,他已經看穿了刀招里的變化,彎腰避過一刀。

三步闖近獨目身前不知故意留出的空門,游俠不顧頭頂響起陣陣刀風,游俠大喊一聲,短劍朝心口擲出,獨目彎腰抬手。

獨目臉色陰沉,低頭看了一眼胸前劃破的衣裳,劍光穿過手掌,堪堪劃破了胸口,錯非在衣下襯了一層鐵絲編織巧匠所制內甲,上次劫鏢,從一鏢師身上剝下的。

離手劍,不成章法,高明一招,卻看不出是哪家門派招數。

此人所習多是散招,其劍術倒是不拘章法,頗得凌厲,野路子混出來的。

獨目心知他輸了一招,進退兩難,交待不了,急欲上前,非要找回面子,不然以后非被人笑死。

“住手,你們好大膽子想搶我黑風寨看上的東西,也不去打聽一下黑風寨何時被人奪過食?”出身黑風寨的一老人見七寨主示意,大聲道。

獨目乖乖聽話住手,丟了臉,即使用了人情,他很難再進黑風寨,握緊了手里刀,那人毀了他的一切。

游俠不負所望,只是氣力耗竭,強撐著回到人群,熟人頭次見到他搏命之力,不自覺讓開,離家前見到的孩子笑容是他活著回來的那口氣。

“不辨個明白,沒人可奪去我家祖上墳墓,哪怕玉石俱焚。”大勢所趨,孫曄無奈低了胡家一頭,心底不爽,強勢回道。

“別人不知你孫家私底下齷齪,當我不知,見財起意罷了,胡家當鋪誰燒得?”

孫曄早就擔心此事會扯到孫家身上,想好應對之策,一指對面道:“栽贓嫁贓的小把戲,能瞞過誰去?胡孫兩家守望相助,豈容你們顛倒黑白?”

胡明早盯緊了城里各方動靜,在放火后的一刻鐘就知曉是誰燒了鋪子,仍是在酒樓當著一群外人的面裝出一臉怒意,神色難看,匆匆返家。

胡家門人盡出大搜全城,衙役幫眾隨之挨家挨戶憤怒地尋找兇手,借機遮掩了一些人進出,胡家才便于行事。

“胡家沒人了么?任由一外人大放厥詞,叫做主的出來?”一旁獨臂老者開口道。

蔡道人,本地綠林的老江湖,曾是多座山頭的座上客,與上一代黑風寨寨主交好。

幾年沒見,今日一見才知蔡道人斷了擅劍的右臂,一些熟人問起斷臂的事,蔡道人諱莫如深。

“諸位,在下胡明,此間多有認識我的友人,往日兄弟們抬舉,略有些薄面,不知諸位可否聽我一言?”胡明笑道。

孫曄識趣退后,胡家當鋪的事沒了結,事發后他才知某些人利欲熏心,打著為家族好的借口,中飽私囊罷了,只恨自己勸之不及。

“胡莊主,我們幾兄弟吃過你的酒,幾句話的面子要給的。”

“前些年,我家犬子落難幸得胡莊主援手,此恩未忘。”

“我本有一愛徒遭奸賊毒手,多虧胡莊主遞消息,一償我報仇雪恨之愿。”

先后幾伙人開口,在場眾人察覺胡明道行不淺,黑白兩道都有人情。

“胡明擔保此地是孫家買下,地下所埋之人也是孫家先人,胡孫兩家一向親善,若各位離去,稍后有誠意奉上。”胡明不卑不亢道。

“不走呢?”蔡道人臉色難看道。

人老了,念舊重出山,后輩里冒出了胡明熊峰,不賣面子,不報仇枉為人。

“如若不愿,你們當著苦主面掘先人墳墓,擺明羞辱孫家,也是與胡家為敵。”胡明威脅道。

劉趙馬三家主事站在胡明身后表明心意,嚇阻了一些人蠢蠢欲動的野心。

“好,好,胡明你口氣挺大,今日黑風寨在此,容不得你囂張?”獨目將丟掉的面子往回找補道。

蔡道人緊隨道:“胡明你是在威脅黑風寨么?視綠林群英于無睹么?”

“黑風寨行事霸道往日無人敢管,但今日我不信黑風寨在此不付出代價能得償所愿?”胡明回道。

“胡明你算老幾,守著一畝三分地不搭理你,就忘了自己什么東西,敢管黑風寨的事。”一圓臉寬肩的大漢眼露殺機,氣勢洶洶道。

入寨十年,他手上人命不下百條,無法無天慣了,在寨里見多了世間無有敢違逆黑風寨之里,胡明是誰?當得起他一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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