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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龍套的江湖
  • 沉陸語
  • 5448字
  • 2019-03-05 23:36:20

臺下剛成煉丹師的杜平拉著楚真一起匆忙趕來此地,為一查多年前的一樁如鯁在喉的舊事。

竇守一拳鑿進了李宏揮舞長槍卷起一條大河,暗流涌動。

李宏雙臂用力手中槍桿彎曲如意,勁力翻涌,粘稠的槍勢無時無刻在拉扯竇守的拳掌變化。

陷在這片泥沼,任竇守拳掌劈波斬浪,翻江倒海,李宏誓要釣起這頭牙尖爪利的大魚。

胸口舊傷隱隱作痛,縱橫半生的李宏咬牙,心頭不愿認輸。

竇守身上僅有的衣袍被長槍掀起的狂風刮成破爛,撕下身上衣袍顯露壯碩的身軀,新舊傷口密布。

竇守渾不在意地奮起,雙手一上一下,護在胸前,雙拳連錘打彎了那漆黑槍桿,臉上越發癲狂,好久沒這么與人交手高興。

李宏在這勢若千鈞的拳影,正欲揮槍捅穿竇守之際,手中槍偏偏慢了,傷口的氣機被扯動。

竇守一拳重重打在李宏胸口,渾厚勁力似錐子刺穿李宏匆忙聚起的護體真氣。

李宏借勢退出石臺,他的肺腑已是一片狼籍,臉色慘白。

臺下眾人見狀當李宏氣力不濟,遺憾落敗,今后何人是竇守敵手。

李宏強撐下臺不發一言,推諉扯皮只是無用之辭,他帶著人下山走了。

李宏敗得蹊蹺,杜平有些不解,后來他查到在大會前一月有人入莊見過李宏,鬧得動靜不小,山莊倒了十幾間房屋,在場的人僅李宏一人活了下來。

李宏對外言是外地來的惡客登門,他已然手刃,不見尸首,似乎李宏也得罪不起他們。

杜平轉身見方流飲完盞中茶水,口中嚼著茶葉,他從米帥習得的食氣法,不放過一絲真氣。

杜平問道:“師弟對竇守此人還知曉多少?”

方流見狀吞下茶葉,不慢慢嚼了,回道:“不多了,無非是一些流傳在外的消息。”

“竇守當了大寨主,收羅了不少賊寇,征討了不少小山頭,相繼從群寇中收服了呂祿、曹參等先天武人,讓兩人積功當了寨主,足見其胸襟手段。”

杜平手指輕點石臺,瞇眼道:“竇守沒辜負竇家,他這幾年搜刮了無數資糧運進了竇家,更受賞識。”

方流思索招惹竇守后的麻煩,問道:“有了竇家庇佑,竇守豈不是更為難纏?”

“如今不會,竇家有大麻煩了,安家卷土重來,撤回了在此人馬,竇守身旁只有一二竇家老人相護,狂劍怒刀,兩位歸隱山林的綠林中人。”

“早年歸順竇家的江湖供奉,老先天了,不過兩人隱居時日久了,心氣墜了,不難收拾。”

杜平轉身抬手打開臺上的木盒,盒中一卷卷白紙躍出攤開。

其余木盒裝著一座座木制建筑,與一枚枚雕刻好的木人,貼著紙張寫著其名。

杜平一指,盒中建筑與木人紛紛落在紙上,道:“雷公寨底細盡在此了。”

紙上描繪了雷公寨各處建筑里外的詳細布局,山上進出要道有多少山賊把守。

方流從圖上看到整座山寨內外的布置滴水不漏,稱得上銅墻鐵壁。

方流見數十張紙新舊不一,有過多次刪改痕跡,這絕非一日之功,杜平對竇守有什么深仇大恨。

方流粗略掃過紙上記載,問道:“杜師兄,聽聞竇守閉關多時,他不會是先天突破宗師吧?”

杜平皺眉,如實道:“竇守有七成把握入宗師,畢竟竇家也有煉丹師,可能用丹藥破境。”

杜平手放在紙上,道:“呂祿已死,曹參在外趕不回來,文彬等人留守山寨。”

杜平在不愿以天外城為助力,知己力薄,才會花上心思數年間屢次布局對付雷公寨,步步削弱其人財。

雷公寨在外地的十數家商鋪出了大事,人財兩空,動了,雷公寨的財源,曹參才會帶人離開山寨走一趟,文彬無奈放人下山。

原本風光無限好的雷公寨,在這幾年卻是多災多難,外人不知其內里十去其四,多疑的文彬遲遲查不到黑手是誰。

杜平不會輕視精明的老書生文彬,曹參在數日前離去,料到他也是外松內緊,扣著六寇,坐等旁人上鉤。

杜平沒跟方流說的是私底下的算計,一年前他抓住了呂祿的把柄,與他里應外合,設法引出了竇守。

杜平費心請來了在他上一屆一位頗有武力的師兄,體魄已經五轉鍛兵,鋼澆鐵筑,一雙拳頭猶勝千鍛鋼刃。

師兄問拳,不負所望地重創了竇守,初習《九雷真訣》的竇守是難纏,但師兄體魄遠在他之上。

師兄幾拳打得竇守吐血,數道雷霆真氣打在師兄身上,添了幾道新傷口,飄來肉熟的香味。

杜平重金從黑道雇人,名山閣乃黑道新起的殺手勢力之一,他們在山下拖住了趕來的雷公寨人馬,卻沒能攔住竇家來援的人。

一位已入宗師的族老從容救下了竇守,杜平卻沒機會帶走竇守,師兄護著杜平離開,功虧一簣。

杜平說道:“竇守閉關,寨中大權順理成章地落入了他這位心腹文彬手中。”

杜平知曉這或許是他最后的機會,竇守破境,或許會回歸竇家。

上次中毒,文彬等人沒能突破名山閣的阻攔,他們對寨中的水井等水源守備一日不懈。

聞言方流又想走了,這已經有多少先天武人了,其余人也是先天種子。

方流聽著杜平的言語,驚道:“杜師兄你要人入寨擒竇守,不會只在座的你我吧,可是在下誤會了。”

杜平走出石亭,抬頭望著遠處的雷公寨,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方師弟。”

雷公寨此時豺狼虎豹齊聚,龍潭虎穴夠不上,但弄死他不難,方流想轉身一走了之。

杜平轉身一指臺上香爐,說道:“師弟可知香爐中燒得是何香料?”

“從古籍上尋來的方子,我試過幾次,可令武人體內真氣在一個時辰內停滯,哪怕是先天。”

方流聞言運轉真氣,并無異樣,鄭重道:“茶水。”

“茶葉是解藥,師弟,無論你應允否,先前說好的五百點幣也是你的。”

“方師弟,這次的任務師兄誓要擒下竇守,也知任務的艱巨,酬金自然不止五百點幣及十瓶補氣丸,我再加二十瓶補氣丸。”

亭中,杜平雙袖各滑出十五個素瓷小瓶飄在空中,落在石臺上,方流瞧見它們太熟悉了。

杜平見狀勸道:“入寨并非方師弟一人,我另請了風齊兩位師弟,他們已扮作山賊混入山寨,到時會助方師弟你一臂之力。”

方流明知不該心動,卻在見到這些裝丹藥的小瓶忍不住心動了,這些丹藥價值兩千五百點幣不是小數,可解他一時之急。

方流問道:“師兄,以師兄的這些安排何止一座山寨翻手可平,為何要我入寨?”

杜平言語間頗為信任他的武力,兩人又是初次見面,方流有些好奇。

天外城中弟子如云,在方流這一屆他既不出名,也無大本事,當好一位徘徊在排名中等的弟子。

離城一年之余,沒任務的方流多在一座無名鎮子茍著練功,山清水秀,風景怡人。

鄉下淳樸的鄉民接待了外來的方流,走過江湖后,方流更不想管江湖是怎樣的了。

總呆在一處地方也不好,方流練氣太慢了。

除了私下蒙面去當義俠,方流苦思冥想應該沒干啥大事呀!

怎會被杜平慧眼識珠,除非他向杜平買藥的事暴露了。

杜平所在的藥鋪,乃其師一脈所傳,一大財源之一。

因藥殿每年上交城主府的丹藥所余會交給六家藥鋪,供一眾弟子練功用。

杜平這一脈的長老允許弟子改動傳下來的藥方及煉丹手法,不怕失敗,只要有進益。

杜平在煉丹一道上出類拔萃,聲名鵲起,代價之大,唯他自知。

見識其師與人聯手煉丹,金山銀山也是煉成了一爐丹,一旁觀摩的杜平所悟十之一二。

方流別無選擇,在外的日子不好過,起初他只想劫富濟貧,真心不想惹出大麻煩耽誤他練功。

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山林湖澤中天生地長的藥材礦石等資糧爛著,不許旁人動一點。

壞了規矩,求不到世家原諒,就會被一些門派追殺不死不休,方流千方百計得來的資糧遠遠不夠他練功用。

不想這些山寨也是差不多的窮困潦倒,他才不得已一連劫了三十六座大小山寨,鬧得三州內的綠林不安生,堪堪籌夠錢兌點幣換取一年的補氣丸來練功等等。

方流一點也不想某日死在無人知的街巷角落,他想活著,而武力是在這方天地的立身之本。

杜平拍了拍方流的肩膀,是機緣巧合讓他記住了方流姓名。

整日呆在藥坊煉丹的他才出煉丹室,在翻閱購藥者名錄時,見多出了十幾位初出茅廬的弟子,他們幾乎買下了藥鋪平常一個月賣的丹,讓藥鋪存藥不夠了。

好奇之下,杜平就去見了見他們,服食他的丹藥不多,他是煉丹師,最為熟悉武人服過自家丹藥后的氣機變化。

起初他懷疑是有人囤藥,擔心可能會波及他的藥鋪生意,多留了心。

一次偶然相遇,杜平從方流身上察覺了他的丹藥溢散氣機,后來他讓人查了方流的行蹤。

背靠天外城遍布天下的暗探羅網,杜平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當杜平得知多達上百座山寨被人劫,大吃一驚。

三州交界之地,山寨多,天降一位蒙面義俠的身影。

此人橫行無忌,什么山寨都敢往里闖,惹得杜平也要贊一聲這位小師弟膽大包天,或許是無知者無畏。

黑道歷來是藏污納垢,魚龍混雜之地,連世族也會在其中插上一手,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方流誤打誤撞驚起了山寨背后勾連的黑道各方,惱火的他們掘地三尺,卻苦于這位無名義俠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流的消失更讓某些勢力開始風聲鶴唳,劍拔弩張,紛紛懷疑仇敵在試探,后來才查清可能是一個誤會。

惱羞成怒的綠林山寨幾次算計布局沒捉住方流,遲遲未捉住真兇,惹怒了某些人。

為了讓這不知來路的義俠再不敢露面,他們在黑市放出了十萬兩白銀重賞某位義俠項上人頭的消息。

方流聽到些風聲也適時收手了,等待下次的狩獵。

杜平得知方流的所作所為,黑市的懸賞讓杜平沒忍住動了心,煉丹這一行,往里扔多少錢財也不夠,新藥方,新丹爐等等。

為錢財頭疼的杜平不禁生出要綁了方流賣上一回的念頭,再說有他在一旁看護,黑道傷不了方流的性命。

再說一些皮肉傷換來黑道這筆賞金,杜平只怕黑道不講規矩,多籌謀一下。

最不濟與方流合伙瓜分所獲五五分也行,卻被楚真勸阻,杜平等人在外得不到太多天外城的庇佑,要從黑道虎口拔牙,難上加難。

無非江湖又會多上一樁懸案,反正不差他這一樁。

大廳中,正在舉辦盛大的宴席,已經開了一個時辰了,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案幾上菜肴不似士族的珍饈精致,雞鴨魚肉、野味時蔬皆有,仆役忙前忙后,不缺江湖人獨愛的醇酒。

身著白袍的中年人文彬短須,文質彬彬,笑對眾人,博覽群書的儒雅氣沾了一縷江湖氣。

一位落第士人,懷才不遇,半生漂泊,回到已無親人的家鄉。

在村中,孤身一人的文彬教授村中的稚童們,時常嘆息未逢伯樂。

五十余歲的文彬衣食無著,常受左鄰右舍譏諷,直至某日雨夜家中無食,饑腸轆轆外出的他遇見了躲雨的竇守。

上山替竇守管了雷公寨的錢糧,出謀劃策,迎來送往,士人出身的文彬會被江湖人古怪的目光打量。

由于竇守的器重,瑣事俗務一肩挑之,被視為心腹的文彬水漲船高,如今人人稱他為文師。

恰逢竇守閉關,三寨主又在外,只得由文彬來招待上山的綠林同道一行人。

文彬舉著酒碗不停地向一眾人勸酒,絕口不問眾人上山的緣由,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山外風云。

一身織金錦袍的李虎,濃眉大眼,魁梧奇偉,對面前的一桌佳肴無興致。

身為獵旗山莊莊主的他坐擁萬貫家財,上千莊丁,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文彬卻拿這些打發他。

李虎見竇守不出面,而文彬的笑里藏刀,開門見山道:“竇寨主不出關,文師莫要小覷了這寄信小賊。”

“此賊能偷潛入在下山莊寶庫盜寶,其本事不容小覷。”

文彬問道:“李莊主,莫非連十八騎也未發現其行蹤?”

一江湖人迎合道:“獵旗十八騎,李老莊主生前親自調教,素來只聞其名,不見其影,合力可殺先天。”

獵旗十八騎是在永州江湖一樁不大不小的傳聞,本意指李宏及一眾同鄉從靈州大野澤輾轉來到了永州南方。

鄉人中有人懂馴馬養馬之法,李宏等人騎術高明不遜草原上的戎狄。

他們人雖少,但往來如風,一日疾行三百里破數寨,威懾各山頭。

李宏踩著無數人的尸骨才在草湖三島立足,建起了獵旗山莊,名動永州。

后來李宏收留了一群孤兒,請人教授騎術槍法等,傳承其名,用意不言自明,記住獵旗威名。

身為李宏義子的他們在李宏生前槍旗所指之處,十八人死不旋踵,誓踏平強敵不可。

李宏手中槍旗上的李字是用無數強敵之血染紅的,那一面獵旗高掛在山莊一日,獵旗之名一日不墜。

另一瘦削江湖人不知是喝了多少酒,醉眼朦朧,身子搖搖晃晃,對著柱子,雙手揮舞道:“什么獵旗十八騎?名過其實,過眼煙云,一些鬼祟手段拿出來丟人現眼。”

李虎聞言拍案起身,轉頭怒不可遏道:“你在找死。”

一掌拍出,開口之人似斷線風箏般直直撞在柱上吐血幾升,胸膛陷下去。

李虎一聲怒吼頓時壓住廳中眾人喧嘩,文彬受驚跌坐笑容不變,一手拿酒壺,一手拿酒碗欲與人同醉,臉上也有了幾分醉意。

李虎皺眉,思及賊人無意中盜走了他放在庫房深處的一面玉龍璧,此物牽扯到某人,對方權勢可以輕而易舉毀滅他及山莊,他擔不起丟失的后果。

眼見文彬酒醉,對他的又一次試探,李虎不想在此時與文彬起無用爭執。

李虎躬身朝文彬行禮道:“小賊可惡,竟躲過十八騎,將寶庫洗劫一空,連在下家傳之物也沒放過,故一時激憤出手重了些,望文師見諒。”

文彬開口讓人將受傷的人抬下去,李虎神色不似作偽,道:“醉酒誤事,醉酒誤事,卻戒不了。”

他埋在獵旗山莊的暗樁言當時酒醉臥在榻上的李虎聽聞庫中寶物被盜,怒火中燒,打罵守庫的莊丁。

李宏死后不改往日紈绔子弟本色,文彬心中疑慮稍去幾分。

此行上山李虎為擒住賊人奪回寶物而來,但文彬始終有些不信李宏之子會不成器,竇守也贊過李宏不俗。

文彬懷疑李虎顯露的暴虐貪財是隱忍,以圖日后振興家業,誰讓兩家恩怨難解。

杜平開口道:“方師弟,待你潛入山寨,風師弟會先放火,打草驚蛇,你攪亂山寨,齊師弟會點燃藥香。”

一人闖入大廳,急道:“文師,寨中多處起火,未見點火之人。”

高橋起身說道:“文師,我去救火。”

寨中人馬向來由高橋調度,此時火起得奇怪,他要去查清誰人搗亂。

文彬目光不經意掃過眾人,揮手笑道:“快去快回,等你回來飲酒呢。”

一旁馬林不在乎問道:“何處起火?”

“后山的一些屋舍、藥園,還有馬廄。”

馬林聞言急了,連忙起身奔去馬廄看他的愛馬。

高橋走出抬手,目光一掃廳外眾人,他們皆重重以槍桿敲地,聲聲扣人心弦。

廳中眾人聞聲如常飲酒,雷公寨在示威。

一隊人馬隨高橋離去,不知何時席中的龔爭、杜瑞也走了,李虎欲言又止,賀鵬陰晴不定,彭禾不動如山,文彬照常招待一眾人。

三年前永州綠林的各大寨主齊聚云溪山比武,由獵旗山莊發起。

竇守眾目睽睽之下勝了老莊主李宏,起因是山莊據有的三千畝水澆地。

回莊不久后李宏舊傷復發死了,獵旗山莊人財兩空,聲勢大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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