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龍?zhí)椎慕?/a>
- 沉陸語
- 3400字
- 2019-03-21 19:25:29
方流站在廢墟前,頹垣敗壁,亂草叢生,踩斷腐朽的樹枝。
方流暗金絲帶流動的雙眸中倒塌的墻壁上有一道刀痕,其殘留刀氣猶存,刀意歷經(jīng)百年不散。
手指觸及這純粹刀氣,徑直割開了指尖,流出了血,這位刀客的境界不凡,他的刀術(shù)殺力直追大宗師。
方流運氣,將混著刀意的血凝為一粒血珠,滾動幾個來回,消失在袖中。
方流持著這張陰陽道門人留下的舊圖步入莊園,來至角落墻上刻了幾句詩,被人削去,墻根有黑色血跡沁入。
這張圖被一群江湖人認(rèn)定是藏寶圖,他們自相殘殺,被人撿了去后流入黑市。
這些真假難分的寶藏圖,有的是人喜歡,故黑市對這些圖來者不拒,只要編出一個好故事總會有人買回去。
這張圖幾經(jīng)周折,意外地落入師兄手中,他修復(fù)過后找來了方流。
師兄遍查典籍,證實了這張圖確與魔教陰陽道有淵源,讓方流走這一趟。
看在這一千點幣面上,方流奔波月余,終于尋至此地,這圖畫得真難找。
師兄直言若有一二收獲,方流回去后,價高者得。
魔教圣地方流來過幾次了,數(shù)百年過去,依舊有江湖散人多來此地挖寶。
當(dāng)初魔教匆忙有許多東西帶不走,深埋地底下,但擋不住要發(fā)財?shù)慕耍踔猎趺丛谀Ы淌サ赝诰颍?jīng)歷多年挖寶的老江湖人編撰出了一本小冊子賣錢。
在江湖散修眼里這些破爛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在黑市里有時可以賣出大價錢,開張吃三年。
方流走走停停,在一株枯死的老梅樹面前止步,一掌震碎僅剩半截的演武石壁,沾著血水的一方玉璧及幾卷竹簡絹帛散落藏在墻下暗格處,可見當(dāng)初人藏得匆忙。
方流展開一看,絹帛上千余字的枯榮陰陽印法總綱,陰陽道的傳承之一,不枉此行。
卷起絹帛放入懷中,方流嘆道:“回去拿去給師兄看一下,此物拿去鑒寶閣拍賣,少說有一萬點幣吧。”
有人來了,方流早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后。
方流在斷裂的木橋上似飛鳥直沖天空,踏在一凸起山石上躍起,躲過擲來的鐵刃短矛,他們在圍獵。
方流抬頭可見天上的飛鷹,身后的犬吠聲不止,在山林間追了有十日了。
方流有些心煩,搖頭道:“鷹犬齊出?我這是又招惹了誰?”
一道灰衣身影揮刀斬落一縷發(fā)絲,方流瞧見了對方腰間掛著的信物,光明正大,他們是皇朝養(yǎng)的鷹犬,江湖人與之為敵,就是與皇朝為敵。
易過容的方流偏頭問道:“在下記得沒得罪過你們太仆寺吧?為何對在下步步緊逼?”
行走江湖,方流有許多仇人,也有許多仇人得罪了方流,故方流記滿了一箱子,日后找他們算賬。
灰衣老人持刀對向方流,沙啞道:“你所犯何事?我不知,但薛郎下了嚴(yán)令,對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師兄的這張臉犯了什么事,給他惹來了多大的麻煩,早知如此就不該換成這張臉。
灰衣老人一步踏出,短刃在方流脖子處劃出了一個半圓,羚羊掛角,落了空,方流身法如夢幻泡影。
一拳沖破掠風(fēng)刀光砸在灰衣老人胸前,三道拳影合一拳打得他體內(nèi)竅穴山河齊動。
灰衣老人拼著受傷,手中刀翻飛,席卷風(fēng)云,也要斬方流一刀。
曾是江湖有名惡人的灰衣老人吃了大虧,非要咬下方流一塊肉,狂性大發(fā),欲將方流開膛破肚。
方流不欲與灰衣老人多做糾纏,跟在他身后的人不止一兩人。
方流揮拳,拳影砸在刀上七寸,持刀之手松軟,方流抓住灰衣老人的手臂,拋飛了他。
凌空的方流遇上一位青衣劍客,一劍清風(fēng)拂面,劍客的中年人劍術(shù)留有余力,后招暗藏殺機,將方流逼回原地。
前有狼,后有虎,青衣劍客握劍,灰衣老人持刀,堵住方流。
方流躲過身后斬來一刀,一劍換一拳,背對這位青衣劍客,方流低頭見肩膀血染紅了衣,問道:“你拿多少俸祿,也太拼命了吧。”
青衣劍客拄劍于地,被方流近身,一拳重如山岳,青衣劍客吐血不已,臉色難看,道:“你這瘋子。”
一背負(fù)雙刀的中年刀客走來,臉上刺滿了字,足見黥刑之重,目中殺意噬人。
中年刀客對方流虎視眈眈,方流見其打扮,道:“刑部出來的囚徒?”
青衣劍客見來人,勸道:“既然你知曉我們不少東西,你就深知我們會動,你逃不了,束手就擒吧。”
方流面色凝重,遠(yuǎn)處幾股氣機在接近,回道:“三位宗師來捉我一人,我的面子不小。”
方流一拳砸飛沖上來的青年,身后飄搖的柳葉飛刀,青翠欲滴,穿過殘影。
一橫沖直撞的高大男子戴著銅面甲,肩膀撞飛攔路的林木,沖出林子,一掌悍然拍向方流的臉。
掌落地留下掌紋,來至他身后的方流雙臂一舉拔起了男子,連人帶真氣晃動了起來。
方流雙拳連打在男子身上一處打散真氣,重重拳勁封山,被方深深打得陷進(jìn)山里,方流拔出拳頭,沾有骨肉血水。
一道嗩吶聲出來,方流轉(zhuǎn)身投河。
一蒙面青年一手持小巧的連弩,目光銳利如鷹隼,盯著方流沉入河底。
一人從河中走出,搖頭道:“他習(xí)過水鬼之法,一入水消失不見。”
他們這些人來自黑白兩道,自歸了亭侯薛路,麾下十二人皆乃宗師,從未為了一人出動全部。
方流從河底爬出,渾身濕透,有些狼狽。
重返舊地的方流,路旁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一磚一瓦,熟悉而陌生。
漫步在山道上的方流戴著一副殘破一角的青銅面具,鼻間沾著點點黑血,一位故人所贈。
路旁枝繁葉茂,綠蔭如蓋,花團錦簇。
遠(yuǎn)處層巒疊嶂,滿目蒼翠,寧靜如昔。
方流走近一塊丈高的大青石旁,形似人臥睡,撫過石上他們初次離開城池時的劃痕,同伴,好友,青苔掩去了痕跡。
躍上青石,放眼望去,遠(yuǎn)處的城池遺址屹立,沒人收拾那些千年樹藤,它們肆意地爬滿了殘破的城墻。
若被武林中的幾百歲的老人見到方流臉上的這副面具,非得喊打喊殺不可,昔日的古神殿余孽,也是江湖一大噩夢。
離城越近,方流的心稍顯雜亂,在這他呆了許久,久到忘記前世的一些事。
方流抬頭看著不變的天,不知怎地多愁善感起來了。
要是沒人打擾好了,還有人留在這里,不死心么?
那一場大亂毀掉了天外城,師姐為了了斷一切,維系一城機關(guān)的要害成了破銅爛鐵,雷火燃紅了天。
林間暗藏的淡淡惡意瞞不過方流,這點殺機經(jīng)歷多了,亂不了方流的心神。
斬情問心訣他不是白修習(xí)的,走火入魔不懼,敢有亂其心神的心魔,自有一劍斬之。
方流許久不與人動手,今日回鄉(xiāng)正好與人松筋骨,畢竟舊主招待新客呢?
這座無名靜謐的山谷時隔數(shù)十年,有舊人回來了。
不管他們是奉命守在這等獵物自投羅網(wǎng)的獵人,還是鳩占鵲巢而不知此地穩(wěn)秘的蠢人,今日讓方流撞上了,他們少不了一頓毒打,出一口惡氣。
山谷青翠,林木茂密,幼獸可見,初生的小鹿隨著母鹿跌跌撞撞,鹿群么?公鹿盯著方流,或許是幸存下來的異獸。
越往深處,過往的一幕幕浮現(xiàn),瞧見了城門。
可惜少了那一行刻骨銘心的字,那是他在這方天地難忘的字,原處僅余一地碎石。
方流在城里走走停停,角落里堆積有白骨,當(dāng)年一仗埋葬了太多人。
旁若無人的方流偏偏沒踩中一處機關(guān)。
有人見狀忍不住了,手用力扳動一只插翅飛虎青銅獸底座的機關(guān),埋在地底深處的機括消息再次運轉(zhuǎn)起來。
耳朵一動,聽著腳下石板路傳來的動靜,方流偏頭料到躲藏的人會動手腳。
晦澀,艱難,仿佛腐爛的巨人身軀含著最后一口怨氣不愿散去,誓要爬出來鬧個天翻地覆。
方流暗道:“果然如師姐之言,全城機關(guān)早已在那場混戰(zhàn)后損毀,其余的在她離開前也徹底毀去了。”
“讓我見識見識你們在這些年里有沒有搗鼓出什么好玩意,好讓我盡興。”
方流足尖一動,身子突兀被人拉起,若退遲一步,前后石板直直陷進(jìn)三丈深的坑中。
踩在一根石柱上的方流,真讓這些銹跡斑斑的青銅戈刺穿他的身軀,或許不好受。
“有意思,這是藏庫中的禁忌不死青銅樹,曾是毀城布置之一。”
城中央一株青銅古樹似筍破土而出,方流朝后落去,無數(shù)青銅枝椏追著方流不放。
方流在房屋間躍起疾行,頭頂腳下盡是飛過的青銅枝,形利似刃,其氣機死氣沉沉,沾染不得。
回首望了一眼,方流見遠(yuǎn)處青銅古樹樹身變化不大,可不是長大了。
方流被青銅樹逼出了城,無奈逃往城外,待城中無人,青銅樹又一次回到了地底深處。
城池底下的無數(shù)地道被這些青銅樹封死了,在城中鋪天蓋地的青銅樹只是顯露出了青銅樹的樹冠一部,一些人追出了城。
方流仗著對城池的熟悉,帶著這些人往城外逃。
他們懷疑方流或許與這座城池有舊,將是他們絕不容放過之人,捉回來嚴(yán)刑拷打。
方流落在路旁,嘴角上翹,追來的人不少嗎?他們對他是勢在必得呀?
有巨木砸向方流,方流一動不動,一掌拍飛。
待數(shù)人懷抱粗的巨木繼續(xù)朝方流撞來,一道罡氣成刀將巨木切開,內(nèi)里只是木頭。
方流轉(zhuǎn)身伸手一點,一指洶涌勁力將木頭偏移,圍成一圈在他身旁。
巨木相繼撞來,方流躍起,身影在數(shù)十根巨木間游走。
人似飛葉飄落,偏身讓過巨木之際,方流一掌拂過木身。
數(shù)重暗勁剎那間游走,由內(nèi)而外,一下炸成木屑。
裹挾木屑的沛然氣勁接連轟爛接踵而至的數(shù)根巨木,巨木陣有了缺口。
方流一腳剛踩在一根巨木上,其瞬間彈開無數(shù)利刃劃開木殼,方流一掌罡氣將銅柱斬成數(sh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