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龍套的江湖
- 沉陸語
- 2720字
- 2019-04-18 23:52:35
趴在地上的魯河雙腿被人削去一截,經絡廢了,他艱難地用手翻過身望著星空,入城以來的念頭盡消,心若死灰地等死。
不遠處張高已經死了,雙目死寂,臉色慘白。
魯河瞧見友人死不瞑目,道:“老友你離開江湖太久了,黑市流傳出來的影射針,卻不知出自哪家之手,你不該摻和進來,這是陷阱。”
張高揮袖掃落無數箭矢,未料到箭下陰影里藏著的一根玄色毒針無聲無息地刺破了他的護體真氣及心臟。
魯河想到江湖上好幾家會打造射影針,偏偏張高三十年前退隱山林,他未遇見過射影針,不知它的赫赫威名。
黑市萬兩黃金的一根射影針輕易地殺死一位宗師,宗師的命如草芥般卑賤。
魯河環顧四周血流成河,苦笑道:“我快下去陪你了,會有許多人陪你。”
他幾年不行走江湖,生死關頭之際卻失了先機,他輸得真冤。
在武林大會上意氣風發的魯河嘲諷過一群他腿下敗將,天下何種兵刃追得上他那御風的神足。
《登天步》大圓滿的魯河曾力擒過怪盜妖貓,又以一招勝了盜俠韋清,這兩人可是入了江湖小報輕功榜前十。
江湖小報言之鑿鑿地以上榜宗師的輕功論,魯河的輕功天下第一。
無數江湖人厭惡其名,他們不服魯河,整整一年追著他,誓要奪下天下第一之名。
后知后覺的魯河雖知有人對他行捧殺之計,但有此輕功天下何處他不敢去。
魯河從未想到有朝一日會有箭追上他的雙腿,他堅信即使箭道宗師射出的箭矢,也不可能追得上他。
可他在換氣之際慢了一瞬,怎么可能?
魯河聞到血腥味中的淡淡香味,轉念間想到了黑市中的奇香榜,江湖小報排名的天下第二毒,他們在毀去箭桿的同時聞到了香。
魯河手拍頭,嘆道:“天人醉么?武林前三奇香,無論是誰,聞上一聞,輕則昏睡一日一夜,重則醉死十日十夜。”
他大意了,在黑道廝混了幾十年的他遍覽妖魔鬼怪,奇人異士,竟未料到這些箭桿里藏有此毒,明明他跟黑道最臟的人打過交道,不擇手段地活下去。
潘嚴身受重創,長槍挑落箭矢時,聞到了飄來的奇香天人醉察覺異常時晚了。
潘嚴身子搖晃,箭矢在他身前炸開,碎片扎中了他。
潘嚴揮舞長槍,手中無力起來,掀起了狂風吹散了飄向劉非的奇香。
中毒的他死死昏睡過去,手中轉著鐵槍。
為護住躺在地上的大哥性命,劉非抓起數人丟在大哥身上。
戰至不支,劉非渾身插滿了破甲箭,入骨三分,流血一地,箭毒入心。
他是宗師強撐一口氣,屹立不倒。
周朗拋下兩名替他擋箭的弟子尸首,沒白收他們為徒。
此番回去他要再多收上幾名,真氣十停去了九停。
環視四周,他帶來的其余宗師快死光了。
周朗問道:“閣下何名?另一人可是閣下的師兄弟,你們兩人箭術之高,周某在江湖上從未聞名?師門何處?恕周某孤陋寡聞了。”
周朗聽聞過蕩天箭隊,他們是宮廷內侍調教出來的,在江湖上的幾次出手,只留一地尸首。
這些黑甲箭手里不光有先天,還有兩人是箭道宗師,一人明用迅雷箭,一人暗用破甲箭。
同出一脈的兩人功體境界相差仿佛,幾名宗師被迅雷所惑,一時沒看出來是兩人射箭,栽在他們手上。
“在下無名之輩,不敢擔你周朗譽滿江湖大俠的稱贊。”
“本門小門小派,在江湖無聲無名,多謝諸位成全本門箭法之名了。”
周朗勸道:“兩位何不棄暗投明,大王爺大勢已去,不管他過去向你們許下過什么承諾,再無機會踐諾。”
“周大俠,內廷有一司專職打探江湖消息,江湖人的事我聽過一二。”
“比在場人知曉更多人死在了你這一張巧舌如簧的口舌下,今夜你帶著這些人來送死,下的本錢大了。”
年輕箭客見周朗有意拖延,左手從背后箭囊取箭,搭在鐵胎弓上。
箭客說道:“師門正是被你口中的世家人滅了,內廷收留了我們這些無處可去的孩子。”
“你們怎知不是內廷滅了你師門,好操控你們。”周朗緩緩走向箭手,不懷好意,在箭手心中扎下一根刺,說道。
“你辛苦替世家奔走,鏟除妨害世家之人,無非是為了在世家那里撈取一些好處,圖名圖利,貪得無厭,活像只搖尾乞憐的狗。”
箭手繼續道:“你指望城樓上的人救你,他們不會,一個棄子不值得出手。”
一只泛著藍光的勾爪來至箭手身后,輕輕劃過脖子。
整個人被黑布裹住包起不露眼耳口鼻的人影在箭客耳旁,說道:“是么?有人進出武庫搬運器械怎瞞得過別人?武庫里頭少的東西你們至今未查清吧,皇宮沒你們想得密不透風。”
箭手轉身躲過狠厲一爪,氣勁差些割開黑甲下的身軀,松手箭矢飛出,十面埋伏。
人影手上勾爪朝前一揮,六道紫色爪芒切碎箭矢直襲箭手,張弓一團真氣凝成箭矢,流星趕月。
蹬地變出兩道人影,雙手勾爪的十二根寒鋼利刃飛向箭手,虛虛實實,以他的眼力一時瞧不出真假。
一旁周朗一劍刺出,劍影重重,今夜遇到箭陣的憋屈化為一腔怒火,劍招多上了三分兇惡之氣,箭手抬起弓擋下這一劍。
周朗變招橫斬,鐵弓被舞得密不透風,在險象環生。
箭客袖中一青銅短箭滑落手心,師門之寶,也是他當初接任掌門的信物。
短箭擲出,生出三十六道箭影與利刃纏斗,短箭似飛劍撞飛利刃,又飛回箭客的身旁。
人影收回利刃,說道:“大宗師遺寶,你的師門出過大宗師怎會默默無名?莫非是滅絕令下的余孽。”
殿頂上的師弟見師兄要遭毒手,三星連珠先到了,伸出一只手冒著紅光從水中撈起了三箭,金鐵所鑄箭矢在其手心融化成液了。
箭客低吟道:“煉鐵蝕金訣,你是鐵家人。”
九箭射日,九道金光破風射來,一瘦高之人從陰影中走出,身著血衣,月白披風,身后現出鬼神一爪裂風,抓落九箭。
周朗對兩人躲在一旁不出手相救,并無生出一點怨懟之念。
周朗忙彎腰行禮道:“勾魂、索命兩位大人來了,小的無能只試出這些人。”
“你的功勞主人不會忘,大王爺不會不知內廷的底細瞞不了人,他這般安排當你們是棄子,此時棄暗投明不失為明智之舉。”索命抬起手掌虛握,說道。
“休想……”
“可惜答錯了。”
索命用秘法借著箭客回話,竟然借來一縷氣機,用力捏碎,頓時箭客的心臟破裂。
箭客用盡最后一口氣將短箭擲回,望向殿頂師弟張口說道:“快走……”
索命來至箭手身前,右手掏出箭客的心,袖口紅絲飄起,綁住了心臟,血讓紅絲多上一分顏色。
“無論大王爺怎么折騰,跳梁小丑。違逆主上,他的死逃避不了。”勾魂轉頭望向太和殿,陰惻惻道。
師弟見師兄慘死,用性命引出了更多人,道:“射。”
一道人影凌空落下,身形如夢幻泡影,披著赤色狐裘,不染一絲雜色,袖口繡著金焰紋,氣機之勝,籠罩整座太和殿,相較大宗師中的佼佼者。
來人揮掌間,磅礴真氣裹住箭矢丟回,殿頂的宗師說道:“速退。”
一道刀罡斬落殿頂上的箭手,殿后箭陣被一眾手持勾鐮的黑衣殺手沖入箭陣。
其身形鬼魅,飄忽不定,無數血色勾鐮在禁衛間飛出,禁衛一時被殺得七零八落,禁衛統領連忙下令后撤。
待殺手們沖進殿內,一眾金甲侍衛沖出與之廝殺在一起。
“僅你們三人有把握殺寡人?”大王爺曹演看著后入殿的三人,問道。
椅上的曹演起身,那是怎樣一種大勢,這一年他的功法大成,皇權本就天下至重,拳出即權出。
大宗師抬手揮袖,兩條真氣大龍在殿內游走,曹演飛身而起,一掌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