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兄，我身旁人皆言你足智多謀，自負習武根器絕頂，天下同輩里與吾爭雄者，不過雙掌之數，只是今日一見令孤子，想起一故人。”下山的孫羽遠觀氣機涌動，令孤子劍道之高，想起一些往事，問道。

“孫門主不會是被嚇到了吧，令孤子三百年難出一位，如今江湖人吹捧的天驕二十年出一茬顯得不值錢了。”錢河打趣道。

“你這點評天驕言語傳出去，鬧出天大麻煩，見不慣某些小人搬弄是非得罪了他們，老門主勸過我多次，收斂脾氣。”

“老門主是在下敬佩的前輩，能屈能伸不失為大丈夫。”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的本性如此，改了就不是你孫羽了。”錢河笑道。

“口舌之爭無益，到了令孤子這般年紀，沒心氣到他的劍道境界，望塵莫及。”孫羽神情落寞，嘆道。

“孫兄，何必嘆氣，令孤子乃劍界奇才，可論起弓箭，你也不差，直追江湖第一人，不過是他比你先行一步，你會追上他。”錢河堅定道。

孫羽自創的飛仙九箭弓訣，江湖少有的一品弓箭法門，箭箭氣象不凡，衍化萬千，從未有人全部擋下九箭。

《百曉生》評其江湖第一箭，雖說江湖人習弓者遠比練劍的少，那也是第一，多少江湖人求一個第一而不得。

“不，我練過劍，深知與他境界相差甚遠，若他用那一劍斬我，我逃不了，九箭要知何用？”孫羽嘆道。

“你的絕技九星齊發，任宗師的體魄，一箭重傷，三箭必亡。”錢河信孫羽的箭術，拿人命試出來的，道。

孫羽出身孫家旁支，孫家同齡之輩欺其父母雙亡，卻被他拿著劍打遍同輩。

直至遇上一人，練劍比不過他，成不了天下第一，孫羽又去習弓箭，拜名師，進境神速，躋身江湖前列。

孫羽不甘，誓志天下第一，心知箭術是他最后退路。

入了旁門的孫羽四處尋人比試弓箭之道，箭分生死，在生死之際逼迫自己走得更遠。

孫羽攀至箭道高峰，將劍法與箭法融會貫通，創出了第八箭，拿一宗師劍客試箭成名。

錢河查過三十步內，宗師的劍擋不下，輕傷，二十步內，躲不開，重傷，十步內，共赴黃泉。

習箭大成的他在與一眾宿老問道后，不出所料成了第一人，意氣最盛之時創出了第九箭。

那段日子江湖上習箭的門派沒被年輕的孫羽問過箭的，就證實了門派徒有虛名的事實，招致了許多人對他的敵視，這也是孫羽加入旁門的重要緣由。

一箭似是劍客刺出絕殺之劍。

“我第一次聽到令孤子一劍斬江的故事時，不信，我孫羽不弱于人。”

錢河好笑，不知說孫羽是自大，還是無知，自己做不到，別人也做不到。

“我不是第一次見令孤子，當我見到他時，他的劍術已達通神境界，擊敗數位名宿，我想世間何人可敗他？我練劍何用。”

“這樣氣餒可不像你，我眼中的你不懼任何人，哪怕不敵，從不缺勇氣。”錢河開口道。

“過了這么多年，這一劍出，我還是破不了。”孫羽落寞道。

“孫羽，若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日后無須再問我。”

錢河繼續道：“今日我再說一次，你孫羽在弓術上的天賦，江湖無人出其右，日后成就不弱于令孤子，天下第一弓名副其實。”

“再說了，你的弓術出神入化，一旦破境，由術入法，以法入道，江湖上誰與爭鋒。”

錢河見孫羽聽完后，還是一副心氣被奪的樣子，渾渾噩噩。

錢河心底暗道一句廢物，爛泥扶不上墻，憑你也配與我相提并論。

孫羽不成，找他人嗎？自己先前的謀劃要不要改一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千萬不要令自己成了那只螳螂。

“錢兄，無須再言，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破境一事遙遙無期。”孫羽眺望遠方，眼神空洞道。

江湖人離得遠，不知是太緊張，眨了下眼，見自己沒看清兩人的招式。

他忍不住拍拍身旁人問道：“你看清了令孤子前輩一劍么？”

“沒，太快了，我從未見過這般劍招，劍氣縱橫十方，舉目望去，劍氣奪目。”

一劍客抱著師父贈的劍，山上練劍的日子很苦，想著下山后仗著劍給家里起大屋，他不愿種地而上了山。

劍客雙目流淚，喃喃道：“劍竟能這般使？”

一身藍白衣的門派弟子向師兄問道：“劍術之高望不到頭，師兄你呢？”

師兄世家出身，又是劍派真傳，或許他看出的東西更多。

被問話之人如實回道：“沒看清，我只見令孤子劍入鞘，沒見劍出鞘。”

師弟偷偷指向樹下一人，道：“這不是人稱西湘第一劍的章大嗎？他的劍連門中師長也贊過。”

樹上的中年人持碧玉劍，著黑金袍，問道：“章大如何？你的劍術追得上么？”

“有朝一日看得見背影，不負此生了。”

“你這樣沒志氣也有臉四處吹噓自己是西湘第一人，讓外人誤以為西湘是沒人了么？”

呂二是他兄弟，章大才不與他計教，別人敢這樣嘲諷他，非讓對方嘗嘗他的利劍，兩人劍術不相上下。

章大回道：“既然你有心問劍，兄弟不攔，你去問劍，我必會替你選一處風水寶地，不辱沒你的寶軀。”

呂二躍下樹，笑道：“你太沒良心了，我死了，你不將你的佩劍送給我陪葬，我早想得到它了。”

“令孤子是劍界名宿，其劍招豈是任何人輕易看得破么？”

“閣下又看出了多少，為什么不向眾人說說？”

“前輩劍道境界天下又有幾人可比，劍招一出，無愧驚天動地，飛沙走石，誰看得清？兩位莫動手，傷了和氣。”一人見兩人要動手，連忙勸和道。

“如今名劍譜上令孤子前輩才名列第八，有史可記的出手少，近二十年幾乎未有出手，今日一戰必入前三。”

“未必，天下前三的劍客，哪個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高手。”

“傳說中有過大宗師也難擋宗師舍命一劍，劍法又是何等神妙。”一懷中抱劍劍客向往道。

“我是沒見過天下前三，但今日今地令孤子就是天下第一劍，我說的。”

“今日問劍后，令孤子之威名將再次傳遍天下，青史留名。”

一滄桑劍客嘆道：“我要有令孤子的一分劍法，一生無悔。”

他的劍鞘老舊，他的兄弟卻知他在劍法上下過的苦功。

日復一日的練劍，曾與拍來的百里浪潮問劍，與千丈瀑布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