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龍家一案后，龍家的姻親們找過天下醫術一道上所有大宗師，祖上出過大宗師的那些門派也被篩了一遍又一遍，沒人有嫌疑。”

“活人不敢，死人呢？或許是從未顯露過毒術的人呢？江湖之大，難免少不了人扮豬吃虎，那些絕地禁地藏龍臥虎。”方流開口道。

“那就說不清的懸案了，此毒的謠言在世家間流傳，稱作閻王譜。”

“龍家的老祖們呢？大宗師們功參造化，總不會無聲無息地死去吧？”

“奇就奇在有活下來的龍家庶出子孫去后山祖地祠堂尋老祖出山主持大局，竟發現他們早已離奇死亡多時，龍家上下不知誰下手。”

“好好一場婚宴，竟使得龍家一夜間群龍無首，往日被龍家壓迫的群雄窺伺。說不上是誰落井下石，還是富貴榮華久了消磨了龍家人的心氣，眼見大勢所去，龍家人心惶惶，分崩離析。”

“誰能相信，誰敢相信，江湖上流言四起，說什么的都有，魔教，邪道聯手攻破鏡湖，屠戮一地。”

“又是一場大火，燒了十天十夜，毀了龍家大宅，金銀之液流遍一地，即使知道有人在搞鬼，再沒線索查下去。”

“過了數年，依然沒人想到以自比天高的龍家勢力的龐大，遍布江湖的人馬，樹大根深，連龍家姻親們也想不到龍家這棵大樹樹根扎到多深，后手在哪。”

“可有底蘊深不見底的龍家竟然會被不知名勢力滅門呢？至今還找不出一個令人信服的兇手。”

“魔教？”

“不，魔教是有很大嫌疑，可龍家祖地鏡湖在中原腹地，周邊世家之多，任何魔教中人潛入，不會留不下一丁點痕跡。”

“無獨有偶，第三樁奇案也與龍家有關。”老貓子攥緊拳頭，說道。

“四海錢莊地庫失竊案，它本是龍家手里最大財源，沒有之一。”

“天下的大小商家要想匯通天下，少不了錢莊，而無處不在的四海錢莊自是吞下了天下流通的大筆錢兩。”

“各地錢莊興起，免去了商家攜數目龐大的銀兩千里奔波，哪有銀票便利，有人看中了這商機。”

“在龍家牽頭之下，與眾世家立約，將各家錢莊合并，開辦了四海錢莊。”

“龍家倒下后，無主的四海錢莊就成了天下人眼里一塊最肥美的肉。”方流起身望向屋外雨幕，說道。

“那一夜龍家大宅里做主的人全死光了，嫡脈沒人了，而那些支脈庶子上不了臺面，更因爭奪家產，受人挑撥，仇視族人，離心離德，龍家風雨飄搖，四海錢莊這塊肥肉吸引了太多的人。”

老貓子繼續道：“憑世家的人力財力，滿天下建新錢莊，買下舊錢莊，一年內立起三百六十座，乃天下一等一的大錢莊。”

“天下九成的大商家皆在四海錢莊總莊有藏銀，行商天下，凡大城必可憑票存取貨款，不受天南地北阻隔。”

“給天下商人信心的是世家也將自家金銀存入京城總莊，數目驚人，連當年國庫也沒這么多。”

“商人們爭相將銀兩存入錢莊，地下金銀庫藏何止千萬，國庫有鬧饑荒的時候，四海錢莊從未有過鬧出金銀短缺的消息。”

“天下再沒比四海有錢的錢莊，皇朝稅賦有時上京，還遭膽大包天的賊人覬覦，要經錢莊的手，可打了四海錢莊的大旗，綠林全雄沒人敢動，真有無知之人敢截，綠林先清理門戶，只因它的背后有龍家及一眾世家豪族的支持。”

“四海錢莊生意做大做強，鏢行也隨之壯大，而鏢行有四大鏢局揚名，鏢行的江湖，各地的鏢局護衛加起來有萬人，盛時一十三支押銀車隊在錢莊間運銀，由本地世家擔保車隊在自家地盤的安全。”

“龍家所占份額不小，每年光是分紅不下數十萬兩。”

老貓子嘆道：“龍家的崩塌在當年砸穿了江湖，龍家這頭龐然大物橫跨黑白兩道，九子龍旗橫行天下。”

至今對覆滅龍家之勢力，老貓子尚無一二頭緒，他懷疑世家，可又有誰能不漏風聲行此驚世壯舉，須知世家間盤根錯節，龍家不會對盟友沒一點防范。

“江湖上流言四起，有說龍家跋扈得罪了盤踞暗界的勢力，合力誅滅龍家，意在顛覆正道，無稽之談，龍家勢大，光是龍盟在江湖的聲勢，誰人不懼。”

一盟二宗三家四幫五會，龍盟乃龍家在江湖上的臉面，匯聚了大半榜上有名高人，以龍盟的強勢，幾家退避三舍。

“龍家滅門，托庇于龍家的四海錢莊成了各方爭搶的肥肉，多有人劫盜，各地商戶擔憂其存銀，擠兌一起，不知幾家銀庫空空如也。”

老貓子繼續道：“商家聽聞不知真假的消息，再也不敢將自家錢財放在錢莊，存戶蜂擁而至，而四海錢莊的銀庫卻取不出來銀兩。”

方流提筷比劃，說道：“想必是先兌給了那些世家的大商戶，四海錢莊有世家的本金在，龍家倒了，正好瓜分了，壞帳丟給開不了口的龍家死人，算盤打得真好。”

老貓子搖頭，哀嘆道：“官府出面敵不過人心，自第一家四海錢莊因擠兌倒閉起，再也挽回不了，這掀起來的浪滔淹沒了所有人，各地的四海錢莊紛紛倒閉境地。”

“終究有沒拿回自家錢財的小家族，一呼百應，他們涌向了京城總莊，他們聯手逼迫查賬，京城錢莊的大掌柜們稱金銀無憂，拿出滿滿一倉庫的帳簿讓他們查。”

“他們不好糊弄，執意要查地庫的金銀數目是否與帳簿對得上，最后錢莊無奈允許他們中選出幾人一同下地庫看。”

老貓子徐徐道來當年往事，多年來盡其所能找到了多位親歷者。

“當他們一行人在大掌柜領路打開地庫的重重鐵門，來到最后一道萬斤鐵門前。在人推開門后，里面空空蕩蕩，沒有一錠金子。”方流揭示謎底，說道。

《百曉生》出過一期，一幅插圖不知是哪位大畫匠用畫筆描繪出了眾人臉上的驚恐乃至絕望之色，流傳甚廣。

“這一殘酷真相令四海錢莊一下子墮入了深淵，光是一日內京城就有上百家商行的大商人上吊自盡，天下因此家破人亡的商人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