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龍套的江湖
- 沉陸語
- 6408字
- 2019-03-11 23:37:13
方流傷得太重了,被人撿回了城里。
這場風波死了一百三十八人,尤其死了多位老先天,幾家離得近的勢力收到消息興沖沖地趕至此地收尸,蕭王府的人驅趕了所有人。
棺材鋪,倚靠在榻上的方流喝了一口苦藥,道:“外面似乎很熱鬧?”
少年搬著小木箱,說道:“蕭王府的人在拆屋子,說要給小郎君建一座園子,師父與我要離開了,你可以在這呆幾日。”
方流擦拭砸完人后機關匣上的血跡,嘆道:“帶的少了,只是兵刃多了也是負擔。”
這重金打造的機關匣不能總拿去砸人,方流舍不得,還帶了不少小玩意,護身傷敵不難。
白衣師姐坐著泡茶,行云流水,道:“如你所言,胡雙真得了魔教真傳,他這半步宗師就有這般殺力,絕非江湖尋常先天圓滿能力敵的,門閥大族的一些子弟不過如此了。”
“若非他的傳承殘缺了某些東西,又與葉冷和你兩人一戰,他興許能入宗師,或者可能江湖上又多上一位小血魔。”
師姐問道:“葉冷呢?我查到他曾是名門棄徒,你猜到他是哪家門派了嗎?”
方流回道:“刀宗傳人第三代刀尊創下的名刀門,代代有宗師刀客,底蘊深厚?!?
“他的師兄言葉冷的刀術根基極為扎實,被門中長老收為親傳弟子,某日他消失了?!?
“看他離開名刀門的經歷,明顯是被人有意安排進名刀門,放進江湖磨礪,他是刀胚,又是哪個家族拿天資高的武道種子去這樣做?”
師姐嘆道:“江湖不缺一個葉冷,卻缺一位忠心耿耿的宗師,葉冷的殺伐果斷,堅韌不拔,于刀術上的洞徹先機,你能活命屬實僥幸?!?
方流聞言點點頭,葉冷是他在武道上遇到過的難纏之人,決定日后再碰上類似的人繞路走,入不敷出。
可惜葉冷碰上了怕死的方流,他隨身帶的兵刃夠多,連遇奪寶數波人還沒用完,反而折戟沉沙。
銷聲匿跡的隱星劍重出江湖,臺上放著一尺二的暗殺劍,曾是上代劍鬼的佩劍。
“上代劍鬼死了,隱星劍隨他石沉大海,這次面世引來了太多江湖人?!?
“那位黑衣抱劍劍客,肉眼可見的孤傲,江湖雛龍榜上他排名靠前?!?
年輕的江湖人瞅見了一英武中年人,鶴立雞群,問道:“白馬銀槍他怎會來此?他是陪誰來的?”
槍客榜前三,白馬銀槍蕭思,沙場爭雄的悍將,北魏有名的宗師高人。
年老江湖人嘆道:“蕭家的小郎君蕭鈺,芝蘭玉樹,蕭家的麒麟兒,不止蕭思,身旁的老劍客是蕭高,他的劍術還在蕭思之上,有這兩人在,沒人能動蕭鈺?!?
“古劍隱星是天星谷暗殺劍最為有名的一柄劍,當年荊非重金借劍,天星谷不知他是去刺殺前朝離皇接了劍,天星谷遭了大難,大軍破城,珍藏被洗劫一空?!?
年經江湖人仰慕道:“聽聞荊非入宮,距離皇三十步遠,更有大宗師在旁,卻讓荊非一劍傷到了離皇,因此荊非刺殺名列八大劍客,隱星之名也是傳遍江湖?!?
“荊非失手,隱星劍斷了三寸,后經宮廷工匠重鑄,隱星劍身留有一道痕跡?!?
“本地黑市之主陸涂手眼通天,這種奇物他從何得來的?”
“不知,他是陸家庶子,可能是世族藏品,天下之寶無非藏于皇宮或世族中么?”
戴著面具的方流聽著身旁一老一小的言論,這次他來黑市正是為了隱星,一千銀子才能入得這黑市鑒寶會有些心痛。
陸涂本事不小,請來了這么多勢力,黑白兩道皆有。
師姐要他弄到手,還人情,他要拿到隱星劍柄中藏著的一塊裁剪好的絹,上面記載了離朝宮廷中的一則秘密。
年輕江湖人問道:“上代劍鬼因何而死?名劍的詛咒嗎?”
年老江湖人嘆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劍鬼因劍成名,也因劍而死?!?
“隱星名劍雖是名劍,但引不來這么多江湖人吧?”
“囚龍刀、滅鳳槍等皆是離朝皇宮所藏之物,聽聞陸涂得了一寶藏,這才驚動了這么多勢力,此行只為尋回我家祖上失傳的。”
燈盞滅了,有人丟出暗器漫天射向在場眾人。
數道身影沖向臺上放著的寶物,黑市的護衛上前才拔出刀就倒了下來。
搶到東西分開逃走,方流盯上了某人跟了上去。
刀出鞘聲響起,阻攔的黑市護衛手臂應聲而斷,方流手腕輕轉,刀如切凝脂劃過他的脖子。
一只慘白的手重重拍在刀上,勁氣震動,方流身子朝后飄去。
臉被涂白,似白紙,白衣身影偏頭問道:“你是哪家子弟,敢來此虎口奪食?”
方流刀護在身前,道:“無面白鬼,陸涂的心腹,你不去護著陸涂,來找我什么麻煩?”
無面白鬼打量了方流,沒瞧出他的出身,他的武功不俗。
方流蹲在樹上盯著山下的車隊,雖是商會雇傭他為護衛,但這家商會是師姐名下的,幾次被劫丟失貨物,師姐為損失了三萬兩銀子不高興,方流就得走一趟。
方流數著車隊中的馬車,三十輛,光護衛就六十幾人,道:“師姐竟然有家大商會,財大氣粗,怪不得會被人盯上?!?
躍至地上,方流的身后已經躺滿了一地蒙面人,背弓帶刀,悍勇之徒,有些像黑道中人。
為首之人一被擒住當場咬碎了齒間毒囊,上好劇毒,方流來不及救。
他們會出現在這,是車隊的行蹤由一次暴露了,這次的路線臨出發前給到車隊的管事與護衛統領。
這兩人皆有可能知曉前幾次的路線,他們就交給師姐的人收拾。
方流望著車隊遠去,道:“燕家堡,師姐當初選中了的本地燕姓小族,與師姐合作的這十幾年,他們壯大了起來,車隊幾次被劫,人財兩空,怨不得師姐生氣,她最厭惡別人欺騙她?!?
車隊上面裝著的是藥材,葛山上的藥材由燕家堡向采藥人采買,商會往年找燕家堡訂的貨沒出過差錯。
一人倒飛出院子摔在地上,方流走出屋子,問道:“為了幾個族人,你竟舍得押上燕家堡這三代基業?!?
燕岳爬起,手在顫抖,依舊持槍盯著圍上來的幾人。
燕岳回道:“我家這燕姓是別人賞賜來的,先祖是奴隸沒有姓,任由人驅使?!?
“為了有個自己的姓氏,我阿耶教我要不擇手段去壯大家族,那三萬兩銀子我拿去讓他們拜入光山派了?!?
槍丟在一旁,燕岳死了,方流收刀入匣。
方流走至燕岳尸首旁,搖頭說道:“你這樣弄,無非害我多走些路,去光山派討銀子?!?
方流想起師姐怒容,暗道:“師姐吩咐我取回銀子,少一兩都不行,免不了走這一趟?!?
幾十人在燕家掘地三尺找銀子,一人站在水池邊說道:“水池底仔細搜,那邊的墻壁砸開看看?!?
“后院的枯井找了,一箱珠寶,五百兩?!?
“花圃底下埋了一箱銀子,一千兩?!?
“庫房里堆的藥材,五千兩。”
方流在燕岳的書房密室找到了木箱里裝的券,六十年前累積,整座葛山的幾代采藥人沒有不欠燕家的。
方流吩咐道:“你們拆家,燕家的錢糧物歸原主”
“你們再去查下族譜,燕家還有哪些子弟在別派?他們享受了家族資糧,欠債還錢,還不起他們的性命就不歸他們了?!?
瞥了眼兩外門弟子守著的吊籃等升降機關,坐一次五十績點,并且限時半個時辰,方流不舍得去坐,家底不厚,無可奈何。
城中多寶樓的八處品相完好的石刻拓本加起來要十萬績點,方流掏空積蓄也買不起一處。
唯有最初到訪此地的師兄師姐當時有心可能有拓片,幾經周折,不知落入誰手,方流打聽多時也未尋得其下落。
聽說以前有位師兄靠著根一指粗的麻繩一日往返十數次,做大了拓片生意。
后來他被城主府的人抓了,起因是多寶樓告他擾亂了生意,以一人之力包攬了一城的拓片任務,甚至價錢低到多寶樓視之為雞肋。
師兄吃獨食,鬧得太大,一些年輕的門人接不到這些任務,他們聚在城主府,罰的比師兄他賺的還多。
雇人要價太高,逼得方流只好親自來了,賺績點么不寒磣。
背對懸崖,方流想了想欠幾人的績點不好再拖了,閉眼一躍而下。
耳旁盡是風嘯聲,待方流睜眼見到冊中寫的縫隙,一拍機關匣上的機關盤,匣中精密的金銅機括轉動起來。
道道勁氣敲擊匣上機關盤,真氣推動機括,隨心意撥動匣中機關,射出一烏黑玄鐵錐,寒芒內斂,一下扎進峭壁三寸深。
錐尾系巧匠鑄造的一根玄金絲線,牛毛粗細,曲折如意,即使不附著真氣,也有諸多用處,殺人救人一念之間。
光是打造這百尺長的絲線就用了三兩分量的金鋼精砂,值上一百績點。
這筆花費相當便宜了,在江湖黑市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寶貝,讓方流心疼好久,心想可以用幾十年才稍作安慰。
比不了齊師兄師門代代秘傳所傳的晶罡絲,上品奇兵,千年不朽,秘法唯門主所知。
其細似牛毛,不在五行,水火不侵,卻有股不朽鋒芒,纏上某人某物一旦用力無物不斷。
價錢之高近乎一尺千點,非宗師有豐厚家底誰配用這高大上的寶物,黑市中人發現了這物妙處更是哄搶價翻了幾番。
方流飛向山壁,點在一位仙人伸出的手心,躍向凸出的崖壁,開始干起活來。
此處的求仙石刻地勢最險,卻也是十八面中最大的一副,刻有九位仙人,猶如在百丈潔白畫布上傾盡神意占了小半,大者二十丈,小者三丈,一眼難窺其全貌。
仙人形態各異,或戴九龍冠,或捧玉如意,或披八卦衣,或持拂塵等。
今日方流要拓下的是一位手捧玉如意頭戴蓮花冠的仙人,面容悲憐,九丈高,離近了看,古人手藝勾勒出了形神兼備。
雙手運氣,掌風卷走仙人身上堆積的塵土、亂生的雜草。
一年里總有人會來這干苦活,誰讓城里有許多人喜好拓片,連為了拓片品相好記載拓片關竅的小冊子都有,一冊兩績點。
方流從懷里取出上好的宣紙,運氣于指,凝氣成刃,裁開紙張。
武道真是被他們活學活用,這是小冊子注明的百字功法。
雙掌夾著厚厚一疊紙張,真氣包裹紙張飛出,給石刻覆上紙張,力道不輕不重,不傷石刻。
方流腰間掛著水囊,抬手翻掌,涓涓細流隨真氣出囊成霧于紙,不多不少,如書上言剛剛好。
方流雙手持小木槌輕輕拍打這些紙張,身影在山壁間不斷騰空而起,如鳥雀在空中遨游。
方流瞧著鋪好的紙張,吐出一口濁氣,要開始上墨了,一個布袋裝著拓包,操起八個拓包沾上松煙墨,一心八用,拍打紙張,全當錘煉心神了。
忙碌了幾個時辰,即使方流是先天境界,真氣也有些不濟了。
掏出裝著千草堂所售補氣丸的小瓷瓶,方流晃了晃,一瓶十粒,一粒十績點。
倒出一粒金黃色的丹丸服下,充沛藥力化為平和真氣,省去調息功夫。
方流算算這次的收益才一千績點,辛苦這么久,屬實有些虧。
等紙干的時候,方流湊近觀摹崖刻,也不禁生出一問,此世可有仙?
習武至今,他見識到了隱世高人不少,他們有著堪比神通的手段。
摸著紙張干濕,如冊上言時辰到了,方流可以揭了。
方流一指按在紙張,運氣力透紙背而不傷紙下石刻,輕輕一揭。
紙張紛紛脫落,被掌風卷起回到方流手中。
古人的刀刻斧鑿,千年風雨過去,也難掩其一二神韻,實物比起拓圖更勝一籌。
方流在多寶樓的鑒寶大會上見過一幅鋪開有一屋子大的次等臨摹,心驚不已。
古之仙山,神人居焉,餐風飲露,乘云氣,御六龍。
方流察覺到手中所持的玉如意深淺不一的刻痕中,藏有某種不可言的真意,似與武道中的道理相通。
方流的心神沿著刻痕縱橫,一窺門徑,手指比劃,喃喃道:“刀法?”
一旁放下來的吊籃中站著一位白衣中年人,見方流在靜心悟法默然不語,年輕的小師弟在接拓片的任務。
中年人見方流開口已是從心境中醒轉過來,笑道:“你是方流師弟吧,在下古英,曾在九師姐處見過師弟你?!?
方流收好拓本,撥動機關收回鐵錐,使出登天步凌空數丈落入吊籃。
方流行禮道:“見過古師兄?!?
古歌揮手笑道:“方師弟想必你看出來了,這些崖刻中多藏古人功法影子,不拘刀法劍法,故有幾位師兄曾在此地有過感悟?!?
“其中當屬秋師兄獲益匪淺,他所創的九式大天仙刀訣招式精妙絕倫,境界高遠,獨占鰲頭?!?
方流點頭,說道:“早聞秋師兄的刀術冠絕同齡,城中論刀譜上秋師兄也是名列前茅,上一代刀客中秋師兄的刀術也是少有人敵,秋師兄是在下仰慕之人。”
方流對秋師兄的刀法境界羨慕不已,他見過太多武人的悟性,他們在武道上看得高看得遠,反觀他還在刀法上蹣跚前行,不服不行。
古師兄指向笑道:“秋師兄的刀法城中弟子習者眾多,往日多有人欲來此悟出其一二精髓,師弟方才一時看入迷了才,可見在刀道上天賦不淺。”
方流想起他偶然結識的一位邋遢師兄,當時酒醉的他躺在屋頂上見方流練刀,在旁指點過他幾式刀法。
雖然方流不曾見過師兄出刀,但師兄握住刀時如神魔般的氣機。
這位師兄刀術之高,聞所未聞,或許不差秋師兄。
閑暇時,師兄盛贊過秋梧在刀道上的悟性,自愧不如。
直言秋梧心境無缺后,刀術一氣呵成,江湖刀客榜上前十之人,遇上秋梧也要嘆氣。
怪不得方流剛才覺得似曾相識,他身后這面完好的仙人圖摹本流傳廣。
仙人頭戴金冠,腰系玉帶,足踏云履,手持玉如意,衣袂飄飄,仙風道骨。
與他得來的大天仙刀訣前三式刀法留有其影子,如天上云縹緲,仙人執刃立在云頭俯瞰塵寰。
方流越是體悟其神意,越是贊嘆秋梧的厲害,天材名不虛傳。
方流想起此處峭壁人跡罕至,少有內門師兄來此,問道:“古師兄,你來此也是一觀崖刻么?”
“不,我困在一處境界關隘多時,欲去藏法殿求尋一線之機,路過此地來散心,師弟,可要與我同行?”
方流皺眉,算了下上次他接的幾個任務點幣還余多少。
他去多寶樓買礦石鑄材,去千草堂買藥草丹藥、百匠坊補一些零碎的兵刃,這些遇敵時留下的虧空。
可憐的方流想入藏法殿換取功法,點幣就空空如也了。
三百點幣換一次入殿的機會,不算抄功法的點幣,囊中羞澀的方流好像不夠入殿?怎么他到哪都是窮人。
古歌瞧出了方流窘迫,說道:“師兄手頭還余些,先借給師弟,日后在還吧?!?
方流笑道:“多謝古師兄了,昨日去了多寶樓買了些鑄材不夠了?!?
是要回去師姐處多接幾個績點多的任務,如今他的腰板也挺不直了。
一根根碗粗的鐵鎖鏈系在崖邊萬斤重的玄鐵臥牛的牛角上,方流小心地跟上師兄。
運氣抵御隨時刮來的山風,方流才不太愛走,輕功足以如履平地,卻總是擔心會墜落云海,古師兄不想繞路走了捷徑。
云霧繚繞,方流偶爾會瞥見遠處有人影如蹈云海,飄然若仙,何時他才能習至這般境界。
山道盡頭,方流兩人到了,方流至今尤記得眾人初見藏法殿的驚訝神色。
即使方流不止一次從師兄師姐口中聽聞過藏法殿,內藏諸多與武道的典籍,也難不震驚。
遠觀藏法殿挖空了半座大山,仿佛嵌入其中,走近了,難免不嘆其難偉。
九師姐言此殿是照著一處遺址而來,老師及師兄們花了大心力才有今日景象。
門前琉璃青瓦,暖白玉柱,赤紋金磚,大日之下,熠熠生輝,仿佛神仙府邸。
守在殿門前石麒麟兩旁的青衣書童眉清目秀,身為藏書殿的門人,他們日日與書為伴,飽讀詩書,文質彬彬,言談舉止自是有與武人大異的氣度。
青衣書童見人到了,接過青銅令牌信物,悠然領著方流等人入閣。
閣中碧瓦朱檐,畫棟飛甍,雕欄玉砌,丹楹刻桷,飛閣流丹,處處可見建筑之人獨具匠心。
走過懸空長廊,方流見鑿池引水,疊石為山,繁花似錦。
方流心底數著步數三千八百九十八步,經過師兄口中的三重門戶,每處機關可攔不懂機關的大宗師一炷香。
方流見面前青銅大門開,只聞兩旁墻中機括聲,不見機關蹤影,想必又是城里大匠們巧奪天工的杰作。
走出挖掘的地道,頭頂是滿天星空,顆顆碩大的夜明珠成了光源。
方流抬頭望了一眼,撬下一顆,少說價值千金。
身前之人不知不覺地停步了,百聞不如一見,方流一眼就見到了書山,生出藏書閣究竟藏了多少書的念頭。
眼前天地盡是一座座三丈高的青銅書架,鼻間古香,墨香,幽香。
日日有書童往來細細伺候這些珍貴的典籍經卷等,一塵不染。
不止武道功法,凡是天下流傳過的經史子集泰半有一版在此留有一席之地。
書童走至一旁紫金香爐,從書案盒中拈起三根細香,手拂過香燃起。
書童轉頭說道:“你們有三炷香的功夫在閣中尋一本功法后,可去長老面前登記,然后入演法室摘錄,原本不許外帶出去。”
眾人隨書童目光看向書架一側的三丈高臺,上有九位白袍長須老人自在翻書,指使書童四處忙碌地搬書。
其余人聞言連忙入書山去尋心儀之功法,誤了時辰,悔之晚矣。
方流不落人后,記得師兄曾經機緣巧合看過一刀譜,稱其對他早年的刀法有提綱挈領之助,其記載的刀招大巧不工,其圖中的刀意返璞歸真。
半指厚不起眼的小冊子,破損缺頁殘角,發黃的封皮染了一塊大墨跡,不見其名,他只是匆匆看了幾眼。
酒桌上的師兄嘆息神功自晦,故少有人一觀,匆匆一翻,他只記下了一門刀法心法口訣,后來他去尋再也找不到了。
師兄直言其上應有三門尚算完整的刀法,由淺入深,備述入刀道宗師前的種種關竅,或對在刀術上登堂入室的方流是一劑良方。
方流陪師兄一夜飲酒,二十壇窖藏老酒,滋味醇厚的烈酒,兩人越喝越醉。
師兄拉著方流的手說漏了嘴,方流也是信以為真,這才將他來之不易的績點花了出去。
路過一處書架時,方流瞅見一卷掉在地的殘破竹簡,彎腰拾起攤開一看,上面的古篆他請教過顏師倒是認得。
簡上記載了在京城某日的一場世家宴會,方流后來才得知這正是魔教時隔八百年的又一次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