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龍套的江湖
- 沉陸語
- 2478字
- 2019-04-07 23:56:56
一身白袍白發白須的老人盤坐椅上,鶴發童顏,慈眉善目,閉眼手掐印訣。
老人說道:“意料之中,沈絕從一介流民孤兒到掌萬人大幫,境遇坎坷不平,九死一生的絕境也不止一次。”
“張家布下的殺局,十死無生,讓沈絕闖了過去,驚才絕艷,引得一群人誓死追隨。”
“張家掘壩,水淹一城,沈絕為救一城之民甘愿一人赴死,城里小兒也知沈絕的壯舉,張家聲名盡喪。”
“天絕幫力壓張家等勢力,獨霸一州,雄才大略,身旁又有那路覺等惡賊輔佐,游刃有余,黑白兩道無不俯首。”
老人嘆道:“我尋來的人不可能為在座諸位火中取栗,他們是饑腸轆轆的惡狼,要吃肥肉,叫他們去啃骨頭,難辦。”
一中年人聞言低頭道:“天絕勢大,別無他法了?”
一與天絕幫人有大仇的家主思來想去狠狠拍了案幾,起身說道:“聽聞京城劇變,或許有機可趁。”
老人見喪家之犬,轉頭問道:“你有本事讓京城那位慶王松口,出手對付天絕幫,如此我必請動他們助一臂之力。”
中年人回絕道:“不可能,張家不會與慶王聯手,這是……”
“天絕幫快逼得我們走投無路,你張家還在旁觀,不知天絕幫又能留你我多久?”
老人乃,奇松觀老觀主白夏,北蘆州人,十八歲離鄉,三十八歲歸鄉建了奇松觀。
四十八歲,一手奇松劍法有了一州第二之名,武林老前輩,德高望重。
傳聞他在五十八時曾遇一奇人,學得延年益壽之法,言他可活至四百八十八歲。
縱使武人境界越高,越能活得久,四百余歲也是長壽了。
回鄉后他常與權貴往來,私下贈送他煉制的延壽丹等丹藥,重振雄風,受那些人追捧。
十年前老觀主封爐,不再煉丹,直言精力不濟,江湖黑市的一顆延壽丹價值千金。
白夏鶴發童顏、得道高人樣子騙不了孫豫,孫豫知曉老觀主的底細。
他仍有偷偷煉丹往外賣,只是欲蓋彌彰,并且煉的少了,價錢比往日高出十幾成來。
這生意做的不得不服,有些好奇白夏的家底,用度簡樸,這錢財去了哪?
一長著招風耳的白袍中年人皺眉,手里盤著木串道:“自六年前,有人闖入沈絕妻兒的院子,其下落除了沈絕,連他的那幾位老兄弟也不知曉,誰有法逼迫他?”
張濟,張家旁支,張家是百年內北盧州名聲最盛的武林豪門,在各州有自家生意,堆金積玉,萬貫家財,有半州張之名。
可惜遇上了沈絕這頭攔路虎,生生斷了張家騰飛之勢,此深仇大恨張家人忘不了。
張家有錢有地,生意做得極大,獨斷專行,不許天絕幫做大。
家族子弟起初與天絕幫門人廝殺,沈絕雄才大略,僅幾年天絕幫勢不可擋。
張家死傷太重,族老們殞了二三位,不得已默認了天絕幫在北蘆州的權勢。
張家主示意張濟這張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去收羅與天絕幫有仇之人,待有朝一日助張家奪回祖業。
孫豫一想起沈絕的過往,他的武功可懼,心思才是可怖,頭疼道:“官府的人不可信,若對付天絕幫,各家不動老底,僅憑我們難有他法。”
“沈絕收的幾名義子,加上他的老兄弟,哪個好惹?你我手下敗將又如何去拿捏他們?”
“有人對付得了,京城來人已入了官衙,料想天絕幫樹大招風,官府也忍不住了。”
白夏睜眼,繼續道:“這幾年天絕幫或威逼或利誘,再無幫派有與之相爭的心氣。”
“他的幾位義子秣兵歷馬,欲成大事瞞不了人,光我掌握的消息就夠讓天絕幫麻煩纏身,何不給京城來人送上一份大禮?”
孫豫拍掌贊同道:“好算計,白老大的話說到我心坎上去了,就這么辦吧。”
張濟停下盤串,點頭道:“可。”
張家與京城的人從未斷過聯系,來的人是那威道堂嗎?
“我去與官府來人見上一面,探探他們的底,他們有無把握對付天絕幫。”
一處宅子,白夏被人引至書房前,院里人少,只見一二仆人走過。
天絕幫二幫主路覺背對白夏,持新得狼毫,硯臺倒些山泉水,磨墨,其乃貢墨,
路覺一氣寫完字,問道:“他信了?”
白夏面上無一絲被輕慢之色,緩緩道:“是,二幫主,孫二雖頑固不化,放不下與貴幫的仇怨,但他重情重義,好友眾多,殺之恐傷沈大幫主人望,借刀殺人來得妙?”
路覺,沈絕結拜兄弟之一,熟悉天絕幫的人皆知路覺在天絕幫僅次于沈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世人認定路覺的本事,智謀與武功在天下一流中的一流,多少人被他的瀟灑不羈欺騙。
白夏見識過他的定計決斷,與他對上,不多留一個心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官府嗎?白夏你辦事我放心,下去吧。”路覺停筆,望著所寫之字,回道。
老奸巨猾的老狐貍,心口不一,所以大哥才不愿與之打交道,自己也不愿與之玩心眼。
白夏低頭退出屋子,屋里還有人,是誰?
屏風后走出一人,黃衣胖子孫豫,白夏人老成精,必是瞧出了有人,猜不到他是誰。
孫豫早就投靠了天絕幫,奉沈幫主令找出暗中對天絕幫不利的人,說道:“路副幫主一招打草驚蛇,沒想到竟引出了白夏這條老蛇,往日他深藏不露,與幾方皆有勾結,他會是誰的人?”
“不知,無非官府或世家,白家遭難后,在外游歷多年的他返鄉在群狼環伺之下撐起了家業,入奇松觀,交給了他的侄子。”
“他的延壽丹有藥家秘法,背后之人未查明前,對付他不急,張高藏起來的人找到了嗎?”
“張家地盤上沒有,他們或許藏在一處燈下黑的地方。”孫豫沉思道。
路飛放下毛筆,轉身,笑道:“孫家主的意思呢?還在猶豫什么?京城的信不是收到了嗎?”
“家主已回信,奉命行事。”孫豫回道。
“好。”
江湖與官府間的規矩再一次形同虛設,天絕幫派人圍住官府,城中響起喊殺聲,白道諸派袖手旁觀,而官府眾人枯坐院中,才驚覺京城來人消失不見。
“北蘆州,好地方,我在那呆了許久,當地江湖人猶記得天絕幫風光,心向往之。”方流幽幽道。
“雖然天絕幫聲勢大不如前,但底子在,出一后繼之人,東山再起不難,偏偏后繼無人,沈絕的老兄弟下落成謎,尤其是路覺,許多人沒放棄過尋找他。”
“當年天絕幫的起事古怪,倒霉的幾家人是世家的人,你知曉些什么?”方流折起江湖小報,抬頭問道。
聞言,認識方流已久的他料中方流動心了,在添一把火,道:“天絕幫的沈絕在起事后從未現身過,一直是他的幾位義子在面上操持。他的老兄弟們露面不多,才會有人猜這并非是沈絕本意。”
“江湖小報言其被人害死,可天絕幫并無動蕩,以沈絕在幫內威望,無人信其會死得無聲無息。”
“可江湖上自此再無他的消息,恐怕是死了,若你查明了什么,我愿買下它。”
方流心頭一喜,非要好好宰他一刀,暗道:“沈絕在哪?有什么值得他拋下天絕幫?又是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