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國詭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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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5評論第1章 詭異學堂
不能說話。
不能說話。
不能說話。
張四皓一邊告誡自己,一邊瞪大眼睛努力辨認眼前“書”上的文字。
所謂“書”,其實是一根竹條,又以麻繩系之,實為簡。
沒錯,這個時代似乎還沒發明紙,文字都寫在簡上,一卷書簡制作起來尤其不易。
這書簡也并不完整,只是簡單兩條,用麻繩編在一起。
書簡的殘破,似乎并不是因為閱讀造成,而是人為切斷,瞧得見麻繩上的刀切斷口……這些思緒轉瞬即過,張四皓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殘簡上。
他今天給自己的任務是,記住第二條竹簡上的第六個字。
現在,簡上那些豎排的古怪文字,像是怪物一樣刺激著張四皓的神經,他努力一筆一劃將其記牢。
這個字,左邊是個‘葫蘆’,右邊上方是‘三豎’,下方是個‘尾巴’……
這是什么字?
是甲骨文或大篆一類么?
張四皓有些猜測,但并不確認。
但他不需要認識這個字。
他只需要記得。
等他確認自己已經把這個字牢牢刻在大腦中,閉著眼睛也能將其寫出的時候,心口處忽得傳來一陣刺痛。
雖然這是每次記住一個字時的反應,但此次的刺痛尤其激烈,讓他不由得按住心臟位置,差點叫出聲來。
啪!
一記戒尺就狠狠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戒尺是桐木所制,柔軟且堅韌,足夠像鞭子一樣將人體皮質抽得皮開肉綻,即便敲在矮幾上,也足夠發出令人心神俱顫的響聲。
且這根戒尺上也刻有神秘文字,上下一排,由頭到尾。
張四皓猛得一顫,眼神先是盯住了這根好像浸透了鮮血顯出暗紅色的戒尺上,再抬頭看見了自己的老師。
老師在這時被稱為先生。
眼前的這位先生,干瘦枯小,兩撇山羊胡,和那雙老鼠一樣的眼睛,讓他好像是個耗子成精,其自稱為“陽虎”。
禁言!陽虎無聲盯視張四皓,雖未說話,但神情目光已足夠展示其警示之意。
張四皓瞪著眼睛回望著他,眼中多少有些憤怒,但馬上就垂下目光,他深知陽虎手中那根戒尺的厲害。
剛穿越時就知道了。
張四皓是在兩周前“穿越”到這里的,穿越的過程毫無邏輯可言,就是身為大學生的他,在圖書館看書看睡著了,再醒來已是此地。
不是單單靈魂穿越,因為在地球與此地,他都是同一副面孔,記憶也沒變化。
也不單是肉身穿越,因為在此地的他,穿著語言與當地人無異,只是腦中多了地球生活二十來年的記憶。
那感覺像是突然玩了個VR游戲,降臨到此地一樣。
此地是個學堂,按照張四皓這兩周里所見所聞,若仍是地球,或者該是秦代之前,除服裝與環境的特色外,也因為此刻所學文字,似乎都是異常難懂的大篆。
如果時代過了秦,秦始皇該統一天下文字了吧?
這大篆,難學得詭異,像是自己會跑,在記憶中倏忽就會忘。
還有,學堂的規矩也太詭異,為什么他要只讀書,不必去識字,為什么不能說話?張四皓完全搞不懂。
他剛到此地,不明所以的問了一句話,就被陽虎用戒尺抽了一下,那感覺痛徹心扉,直到現在也絲毫不敢忘。
現在,他只希望這是個夢,快點醒來,回到那個充滿壓力但不會被真抽的現代社會。
陽虎見張四皓忍住叫聲,顯露出欣賞神色,有簡體中文做底子的張四皓,學習起這些晦澀難懂的文字,是有基礎和優勢的,陽虎似乎挺喜歡他。
陽虎離開,忍下疼痛的張四皓,則扯開自己粗麻布衣服,果然看到胸口位置又多了一個字。
共是六個字,依次環繞心臟排布,像是個什么LOGO那樣。
原本是五個,現在多學了一個字,到了六個。
全部都是繁復難辨的大篆。
一旦腦子記住該字,身體就會出現同樣刺青。
所以,我是一本書么?
雖然不是第一次意識到這種情況,但這詭異學堂仍讓張四皓充滿了恐懼感。
“啊!”
這時一個叫聲從隔壁傳來。
整個學堂,有九張矮幾,也有九個學生在此席地讀書,年齡有大有小,性別有男有女,顯然這艱深的文字,以及學習的過程,讓所有人都學得痛徹心扉。
這次發出叫聲的,是一個年齡偏大的青年,穿著布衣,手掌粗大,似乎是個久務農活之人。
他抱著頭在叫。
該是剛記住了一個字,受到了疼痛的攻擊。
陽虎幾步沖過去,連“禁言”二字都沒說,直接一記戒尺拍在其背上。
啪!
一聲脆響。
那青年穿著的寬袖布衣當即被抽碎,其背上也現出一條血痕來,那青年“嗷”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是被打斷了脊椎骨那樣瞬間塌陷下去。
所有學生都是一個激靈,齊刷刷望了過去,眼中都是恐懼。
那個戒尺……!
張四皓則盯著陽虎手中戒尺。
那戒尺肯定有問題,張四皓挨過,那種疼痛感,像是被燒紅的烙鐵連抽再燙一樣,輕輕一抽,張四皓斷言不比新加坡的鞭刑輕松,絕不是普通戒尺能夠做到的。
但凡被抽過的,都會疼到靈魂深處,再沒什么逃跑之類的念頭。
只要搶過來……
張四皓兩只眼睛死盯著那根戒尺,但在陽虎轉身四顧那一刻,又像所有人一樣,忙把目光移走。
啪!
陽虎一記戒尺抽在廊柱上,這是警示之意,告訴大家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否則第二下就要抽在某個學生身上了。
于是,所有學生立刻非常齊整的翻起手中殘破簡片,努力辨認其中字樣。
到每天下學時,陽虎都會檢查進度,記不住字,便沒飯吃,課業落后太多,就會挨戒尺。
除此之外,說話更是大忌,但凡輕吐一個字,哪怕是個擬聲詞,都會挨一戒尺。
被打斷脊椎的青年像是蛆蟲一樣在地上蠕動著,肯定疼得要死吧,但再沒哼一聲,所有學生的注意力都在其身上,卻也假裝著看不見,拼命完成自己今天的作業。
張四皓雖然能夠早交作業,但他故意拖到“日入”時分。
學堂用來判斷時間的一種叫“日晷”的東西,這東西,張四皓曾在現代課本上學的,是一種用太陽陰影來判斷時間的東西,被發明于現代的幾千年前。
這也是張四皓判斷這個時代是先秦的原因之一。
日晷指向“日入”時刻,大概是傍晚五六點。
陽虎逐一檢查學生們的作業,他面前有一池沙,學生們需要在他面前的沙中,劃出今天學到的文字。
其實這詭異文字既然能夠附著人體,只要檢查人體即可,但陽虎偏要每人每天都要復寫,張四皓也不知道為什么。
學生中,大多都能完成作業,沒有完成的,也就沒有飯吃,張四皓最后一個交卷,在排隊的時候,他忽得瞥見,地面上幾個小時前被陽虎打斷脊椎的青年,現在已經爬了起來,身上依然鮮血淋漓,但傷口已經愈合。
像是個怪物一樣。
這一幕讓張四皓瞳孔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