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當天的玄武門成為一處血腥之地。
現場因為窺見天顏而被帶走的百姓數量,以千數計。
狺衛甚至在方圓數里之內,挨家挨戶的搜索,但凡是有窗者,均被視為犯上之罪。
這數以千計的百姓,被抓走后沒有送到官署,而是直接扔進了昭獄,霪衛開始嚴刑拷打其有無背后指使,究竟是誰指使你們窺探天顏意圖不軌。
昭獄之內,一片血色海洋。
審出了很多指使者,百官,諸侯,均被接連攀扯,凡是被百姓知道姓名的官員和勛貴,一個都沒跑了。
但報告送到霾衛印衛處便被斃了。
蠢得離譜。印衛丁一在報告上寫下四字。
“抓這些百姓有什么用,抓那個首犯傅暇啊,抓到他才能找到背后指使。”
“看究竟是誰要害圣上!要害盈妃!到時候非要把這些高高在上的圣儒一個個皮都扒下來!”
……
張四皓在哪。
這是王城中大多官員的問題。
今日玄武門前一幕,實在讓袞袞諸公心頭汗顏,枉他們一個個飽讀經卷,位列朝堂,都不及一個八品小官,敢為大周江山社稷,在圣駕前把那妖妃揪下車來!
所以這些圣儒也明白,為何太宰為眾官之首,要在圣駕前冒僭越之嫌施展神通,一力維護張四皓其人了,因為那代表著圣儒的臉面。
張四皓今天之舉,實在值一支鐵筆將之書于青史啊~
……
“莽撞!”
張四皓正在挨訓斥。
訓他的人便是他的座師程朱。
地點則是在明國公府。
回想今天玄武門前百官伏闕那一刻,程朱雖是千字正儒、理學宗師、六部魁首,亦覺可怖。
天子一怒,像是上位生物駭到了下位生物,所有人類都被嚇趴下了,唯有像虢及程朱這樣擁有不死儒魂的圣儒可以自持。
圣儒治經千字升格為正儒后,天子之血便轉為不死儒魂,這是一道關卡,若能突破,都會被稱為經學宗師,或者六部天官,乃是名符其實的大周棟梁。
張四皓也有不死儒魂,因此同樣只是被天子的模樣嚇到了而已。
之后盈就叫他快跑。
張四皓雖舍不得盈,但也只好跑,恰好其時所有人類都被天子嚇到趴地,張四皓縱起神通,跑得還算順利。
暗地里有人向他傳了一語,先回國公府,那傳語之人,正是程朱。
之后,自然就是殷八衛滿城搜捕。
張四皓并不覺得自己闖了大禍。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拿回神通祭文不重要,盈更重要!
見張四皓梗著脖子,程朱就愈發生氣,他有幾十上百記名弟子,從來都是管收不管教,而張四皓今天行為太過離譜,卻不能不救。
如若張四皓被抓,攀扯出他程朱來,那他也脫不了干系啊。
“你即刻離開王城。”程朱說,“去塞外,那里殷八衛勢力難以抵達。”
“我不走!”張四皓梗著脖子說,他走了盈怎么辦?
“你若不走,我打死你!”程朱笑瞇瞇的樣子也不見了,厲聲道,這禍闖得太大,他扛不住,如若張四皓不走,那程朱便考慮是否要將張四皓縛起交由殷八衛了。
也不行。殷八衛與圣儒束來不合,如此做會在百官中盡喪人心。
張四皓輕蔑的瞧了一眼前這老頭,想打死我的人那么多,你能排老幾?
程朱瞧著張四皓模樣更為生氣,手中天理珠串已掐得咯咯作響。
這時,門被推開。
王弼闖了進來,進來后便向程朱跪下,急切言道:“程公,我表兄他受妖女戕害,如今狀若孩童,既愚且頑,請程公莫要怪罪!”
“我知道。”程朱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記名弟子,遭受了什么,也知道長桑君的診斷,只是這禍闖得也太大了。
“方才橋公傳來消息,有一物贈予我表兄。”
說著,王弼拿出一個小布袋,那小布袋由錦繡刺之,上繡駿馬,活靈活現。
“赤驥!”程朱驚訝,“橋玄好大方。”
“這是赤驥神駒?”王弼也不知大鴻臚橋玄送來的東西是什么,聽程朱一講,也是一驚,又是喜上心頭,“有此駒,表兄無慮矣!”
赤驥,為前朝商王穆的八駿之一。
這八駿分別為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這八駿能騰云飛空,據說八駿若齊,能抵到昆侖神山。
而昆侖神山,則是傳說中八十一位道神匯聚之處,十分神奇。
總之,這馬很神。
八駿雖奇,但在程朱眼中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能抵昆侖也只是傳說,可橋玄為此表明了態度,便是禮部挺張四皓。
程朱身為張四皓座師,便更不能做其他打算了。
“這一路兇險。”程朱換了副面孔,笑瞇瞇得對張四皓說,“你且把這串天理珠串拿上,望到對方,掐碎一顆,就等于以正儒千字之力,對其心臟一擊。”
程朱將手腕上的天理珠串戴于張四皓手上。
張四皓一縮手,他一丁點、一絲絲、一乃乃都不相信程朱會有什么好心眼。
程朱見張四皓不愿戴,也不強求,只是把天理珠串放在身邊幾案上,便起身走了。
“表哥,程公對你真是舔犢之深。”王弼感慨,“天理珠串這種隨身之寶也會贈你。”
“是啊,他恨不得舔死我。”張四皓拿過那只神駒錦囊,樂呵呵的打開。
一道紅光爆閃。
西律律~
一匹比普通馬駒更要高上一頭的神俊紅馬便出現在室內。
它赤身焰鬃其蹄如火燒云,方一出現便映得整個室內紅光閃耀,并親昵的低下馬頭去蹭張四皓,張四皓頓時被它征服了,臉貼著臉,幸福溢滿心底。
“收!”
再系上錦囊,赤驥便又在一片紅光中被收了回來。
這絕對神奇。
絕對牛叉。
“這是怎么個原理啊!”張四皓興嘆。
“八駿都是墨宗所制,馬是真馬,卻能百年不老,的確令人難以置信。”王弼也覺神奇。
張四皓又試了幾次,已然心中滿是歡騰喜悅。
他說:“男人還是得有車!”
“這是馬。”王弼瞧張四皓歡喜的樣子,便也開心,又指正他,“表兄,走吧,如程公所言,去塞外。”
“行啊~”張四皓點頭,滿心都想著自己乘此神駒在塞外草原上奔馳的樣子,簡直心曠神移。
王弼沒想到張四皓如此好勸,登時心中一松。
但王弼沒想到的是,熊孩子的特點就是好勸,然后反悔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