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宮內。
盈聽著蘇儀回報。
便又讓蘇儀再講幾遍，張四皓現在是什么樣子。
蘇儀便說：“……被那些慭衛打成了個血葫蘆似的，仍是非常神氣，如果不是知道你肯定救他，哪敢這么玩？早就被打死了。”
盈大概聽清了“被慭衛打成血葫蘆一樣”，便氣得不行，站起來轉了幾圈，發誓道：“我要把那些狗衛抄家滅族！”
蘇儀便攛掇盈：“殷衛哪來的家與族，他們都是些活死人，只聽大周天子一人之令，而且我覺得殷衛肯定不會放過張四皓，你要想保護他，還得更有權勢才行。”
“是，我要當皇后！”盈說。
“就是如此！”蘇儀肯定盈的志向，便開始為其設計起來：“你有天子寵愛，如若皇后之位空懸，就必是你的，所以現在就看如何挑撥天子，廢去姜容，這也不難，唯一可慮就是姜容有千人眾之力，其父姜恒更是大周四位萬人眾之一……”
蘇儀便一一二二三三的將計謀說給盈聽，盈聽著點頭點頭再點頭就變成了打瞌睡。
“妲已！”
“啊！”
盈猛得驚醒。
“麻煩尊重一下縱橫算士。”蘇儀很氣，被閹那會兒都沒這么生氣，但這確實觸到他的底線了。
“嗯，好，麻煩重說。”盈拿出一個小木片又拿筆準備記下來。
“還記，你怕我們暴露得不夠快是不是？”蘇儀以手撫額，“算了，你就記住一點，你近期目標，務必要天子帶你去祖神殿，如果必須皇后才能去，你就要天子封你為后。”
“這的確第一要務。”盈點頭，“如果沒有新的祭文，張四皓那邊的圣儒等級可就無法提升了，他沒有自保之力啊。”
……
御林苑在王城西南。
是一片郁郁蔥蔥極其廣大的森林，天子尚年輕時，曾在取來南疆天馬種在此繁育。
后南疆兀國被大周所滅，出產大量優良天馬的萬馬山也歸為大周管轄，御林苑的戰略作用便降低了，只供天子狩獵圍欄使用。
等著天子對國事倦怠，這片森林便連娛樂的用途也漸漸沒了，馬是仍舊養的，但是能上戰場的良馬廖廖無幾。
從西城出，遙隔幾十里，便能望見御林苑之所在，也是張四皓晉升為蒙儒，視力有所增強的原因。
但抵達御林苑還須穿過城外居民區，張四皓曾在東城城外居民區逗留過，知道那形狀，大略就相當于現代的印度貧民區。
現代印度貧民區在2平方公里不到面積上，住了百萬人口，大周受限于建筑科技水平，同樣面積，可能只有數萬人吧。
但已經很擠很擠很擠了，若不事先清空道路，縱馬是絕對無法通行的，到處都是低矮的棚戶，唯有一溜來往經行的車轍道能夠被分辨，泥濘與糞便被碾在車轍里，久而久之形成一種獨特的貧窮惡臭。
城外大周子民如豬似狗的生活在爛泥里，穿著完整衣服的就是富戶，能夠吃飽的可被稱為富足，張四皓甚至看到一個嬰兒正要被丟進鍋里，鍋邊是嬰兒如饑似渴的親人么？
“喂，干什么呢？你們有食品安全許可證么？”
面對張四皓的喝止，那幾個干瘦到只剩下一把骨頭架子的男女，馬上跪倒在地上，叩首如搗蒜。
他們不知道張四皓在說什么，但知道張四皓生氣了，而牽著如此一匹神駿的張四皓，絕對是他們不敢招惹的階層。
“再餓也不能吃自己孩子呀。”張四皓蹲下，和藹得說：“吃人這種事畢竟不太好……當然我也沒有資格指責你，來，手伸出來。”
那跪倒之男人緩緩伸出像是甘蔗棒樣的手。
這只手顫抖著像是篩糠。
因為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命運。
結果一小錠金子放在他手上那種感覺，讓他愕然抬頭，眼中全部都是難以置信的驚喜。
下一刻，他又是感覺劇痛，因為張四皓拿蟬翼刀切去了他一切小指，鮮血噴涌，張四皓幫他按住手指傷口。
“多按一會兒，拿點土塞住，大概率死不了，如果傷口感染就算你命苦。”
張四皓絮絮叨叨地說：“不是不能多給你錢，是多給了你也拿不住，想給你錢，又覺得不公平，所以算是買你一根手指的錢……”
忽得。
一只手伸到張四皓面前。
他轉頭看到一張期盼的、骯臟的的臉。
“大人，我也賣您！”
“我也賣！”
“我賣一只手！”
“我賣一條腿！”
“大人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轉瞬張四皓就被圍起來了，他初時有點驚愕，再一躍上馬背，向著所有人喊：“一條命一兩金！”
賣命啊……人們頓時畏縮了。
再多的錢，沒命花也不行啊。
張四皓見到畏縮的人群，顯露出得意的表情。
便在這時。
一只缺了小指的手顫巍巍把一個嬰兒舉到張四皓面前。
“大人，賣他行么？”
行。
行。
張四皓笑了。
他接過嬰兒，亮出蟬翼刀一刀劈下。
數十個字魂之力匯聚右手蟬翼刀，一刀落，就見一條血線從這人臉上豎著劃下，那期盼表情變成驚愕，驚愕之中又有一絲怨毒。
血線裂開，卻無鮮血，一個白生生的面孔便顯露出來，怪笑聲起：“嘿嘿嘿嘿！你怎么知道？”
“傻B霪衛，你腦子里的玩意我看了都覺得埋汰！”
張四皓揮刀再砍，那霪衛卻像是迎風而起的風箏那樣，張開雙臂乘勢飛了起來。
“圣儒小兒，洗洗干凈等著老娘寵愛你吧……”
寵你媽！
張四皓雙手彎弓做射狀。
一箭畢，第二箭射出時，眼中泛起第三個瞳孔，瞳孔中有“忠”字一閃即過。
“秋合諸射”，此乃精進必中之箭。
張四皓若是普通相射，便只是普通蒙儒神通，若是激活陽虎不死儒魂，便是修為精進，因而必中。
啪！
第一枝箭被霪衛輕意撥落。
第二枝箭聲勢卻大上十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中此霪衛額心。
砰！
頭腦碎裂。
口中怪笑也當即就無了。
無頭尸體往人群中跌落。
“呸！”
張四皓唾棄之。
“想玩老子，老子等下把你拆了！”
哇~
懷中嬰兒哭了，張四皓低頭，便看到一張雪白的面孔，充滿愛意的看著他。